而如果阿大不砸,反是证明自己和这些苦山人是一伙的了。他不想这样,他不承认,不愿意,不甘心。
但阿大没有砸,他的额头的青筋根根可数,眼睛里也有可怖的血丝,溢满了腾腾的杀气,可他还是松开了拳头,也松开了卡住从哥脖颈的手。
他后退了两步,沉默地望着从哥。
片刻之后,他浅浅地吸了一口气,接着整了整从哥的棉衣,用通用语认真地道——“你喝多了,我知道了。”
随后扬了扬手臂,让围在身边的人全都散去。
第24章 第章
但这似乎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,也就是这天晚上,让从哥模糊了对阿大的判断。
南沟寨的人是在后半夜找上门的,那时候从哥的酒劲渐渐醒了,堂兄也找了个机会凑过来,给他喝了一点解酒的东西,让他醒醒脑。
“你能不能不要搞事情,你知不知道保住你一条命有多难?”堂兄彻底把草帽摘掉了,把从哥拉到一个角落,低声斥责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谁,”从哥赌气地说,他一口灌下那个苦得他脸都皱的玩意,连连呛了几口,回嘴怼道,“你他妈到底是山鸡,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哥,你要是山鸡,我没话说,你要真是我哥,那你真是没脸回去面对父老乡亲!”
这话似乎刺激了堂兄,他低吼一声,骂道——“我他妈怎么没脸了?!”
但这一声似乎太大了,于是他赶紧把从哥再往阴暗处拉,重新压低了声音,说你个逼崽子什么都不懂,别以为你打了阿大的酒就很威猛,“你以为你是谁,你要不是有个契弟的身份,他分分钟能操刀把你脑袋斩下来!”
“怕刀你还当什么兵?”说实话,从哥确实觉得自己刚才很威,至少比眼前这个怂货要威,“是,你怕,所以你怕得都不敢告诉他们你原来也是个兵。”
这话一出,堂兄的表情僵住了。
他咬了咬牙,望着从哥的脸,没接话。
从哥举起碗又喝了一口,这药确实见效,喝下去肠子都苦得搅成一团了,更别说什么酒劲了。也不知道什么逼玩意能苦成这样,妈的,从哥咳出了一口痰,把空碗递还给堂哥。
堂哥接过空碗,本想撂下从哥一个人,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,上下摸索半天,掏出半盒烟。
从哥不接,堂兄又点燃一根,吸两口,再递。
从哥嘴里太ji///巴苦了,闻着烟味都觉着甜,不得已,勉为其难捏过来,也抽了两口。
“他们救了我。”堂兄说,也不管从哥有没在听,低声嘟囔,“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,阿大是个好人,没他我早死了。”
从哥冷笑一声,喷出个鼻音,“他刚杀了个兵,你敢跑出去说你也是兵吗?你敢说,我就敬你是条汉子。”
“那不是一回事。”
“怎么不是一回事?”
“村里人也被兵杀了很多,你没看着。”
“他们要老老实实招安了,犯得着动刀动枪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