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经很久没看过那些了,而且我以前常看,也没做过这样的梦。”
纳兰锦绣的语气依然飘忽,她总觉得这个梦不太好。她生来就有感知事情的能力,虽然有时候感触不太清晰,但还是要比寻常人敏锐一些。
她记得当年太傅府出事的前夕,她并不知道那时的情况,却没由来的失眠。常常是整晚都睡不着,但凡是睡着的时候,就必然会发噩梦。
梦里就是她自己一个人,在空荡荡的太傅府中。府里乱七八糟,没有一丝人气,就和当初太傅府没落,被抄家之后的情景一模一样。
这种感觉虽然不能和未卜先知比,但也足以警醒她,她一定是有什么危险了。这些不过是她心里的一种感觉,太过虚无缥缈,即便说出来怕是三哥也不会信。
纳兰锦绣打开床幔,往外面看了看,见窗户上隐隐透出光亮,看样子是天色将明了,她转头对纪泓烨说:“天都快亮了。”
纪泓烨还在观察她。这几年她愈发的成熟,处事沉稳老练,让他一直很放心,觉得她可以照顾好自己。但她刚刚的反应,又岂止是慌乱,明明其中还夹杂着恐惧。
他心里有些担忧,倒不是怕别的,只是怕她因为怀孕身子弱而影响了睡眠。府里的医女曾经说过,她有些气血不足,可能会睡不好。
纳兰锦绣见他依然不动,只凝眸看着她。她怕他担心,他如今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,她不想再让给他添乱。
“你看天都快亮了,不如我们就起来吧,早晨的空气好,还可以去外面透透气。”纳兰锦绣说着话,已经下了床,自己动手去找衣衫。
纪泓烨见她不想再提刚刚的那个梦,也不强求,就随着她一同起来。他们两个穿好衣衫之后,才让侍女进来伺候洗漱。
等到把一切都收拾妥当,纪泓烨去了内阁之后,纳兰锦绣还在想那个梦。她想记清楚梦中那个恶鬼的脸,可惜一点印象都没了。
如意不知主子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,见纳兰锦绣好像有心事的样子,就笑着问道:“夫人今天是怎么了,为何不多睡一会儿?”
“没什么。”纳兰锦绣兴致显得很低,似乎不怎么想说话。
“您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罢休,今天忽然起这么早,奴婢还真是不习惯呢。”
纳兰锦绣见如意话还没说完,就先打了个哈欠,然后就泪眼汪汪的看着她,看样子是真的困了。
她本来压抑着的心情,忽然就好了一些。如意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,如今过的,好像比她这个主子一点都不差。
“你说你是不是整个府里,起的最晚的那个?”纳兰锦绣用打趣的眼神看着她。
如意自从伺候纳兰锦绣之后,待遇可是一日比一日好了。她觉得一些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,可能都没有她这个做下人的风光。
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懒惰,也太过没规矩了。作为一个下人,她不能因为夫人宠她,她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。可在夫人面前,她还真是做不出来恭恭敬敬。
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宠坏了,而宠坏她的这个人,现在正在打趣她。她撇了撇嘴,小声的嘟囔:“夫人说的才不对人呢,奴婢肯定不是起的最晚的,不是还有您呢吗?”
纳兰锦绣忍不住笑了一声,看着如意说:“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,如今连我都敢编排。”
如意也摆上了一副笑脸,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,很有几分可人。她用有些调皮的语气说:“我是您的奴婢,伺候好您就是我的任务。
您什么时候睡,奴婢就要比您晚一刻再睡;您什么时候醒,奴婢就要早一刻比您先醒。这样才方便伺候您,也才能有足够的精神把您伺候好。”
纳兰锦绣听着她的长篇大论,眉眼变得十分温和,刚刚的那些晦涩,好像一瞬间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。她伸手捏了捏如意的脸颊,语气宠溺:“伶牙俐齿。”
主仆两人打趣儿的这一幕,正好被纪博衍看见。他还从来没见过和下人相处这么好的主子,心里愈发觉得母亲性子温和。
他是昨日晚上才回来的,因为太晚,没敢惊动母亲,今日用过早膳之后,就忙着过来请安了。
纳兰锦绣见了纪博衍,就冲他招了招手,语气柔和的问道:“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可是学院里没有课了?”
纪博衍乖巧的走到她身边,规规矩矩的行了礼:“孩儿是昨晚回来的。”
纳兰锦绣挑了挑秀气的眉毛,说道:“那我怎么不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