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自己手上细细密密的血窟窿，低笑了一声，道:“你倒是个防备心重的，即便是睡觉时候也把软蝟甲穿在身上。”

纳兰锦绣沉默，她对於现在这个情形非常不满意。但她知道，如今决定权都在他手上，她只有服从的份，所以，她选择不理会。

纪泓烨清醒过来后也觉得自己唐突了，毕竟分开了好几年，总要让她有个适应过程。他不顾自己手上有伤，沉默着把衣裳给她穿好，就连带子都系得同她之前的一模一样。

这一切做完之后，他见纳兰锦绣依然背对着他，就低声笑了，语气有些宠溺:“你转过身来。”

纳兰锦绣依然不说话。

纪泓烨无奈，只能两手搂住她，强硬的把她转了过来。纳兰锦绣没想到他现在这么放肆，两手握了拳头就狠狠的捶了他几下。

她从前的力气不大，但这几年经过在玄甲军中的练习，以及穆离的调.教。她的力气比寻常女子大了许多，攻击性也更强。

纪泓烨虽然平时很注重健身，但被她这么捶了几下，也难免会感到疼痛。他眉尖一蹙，伸出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紧紧握住。

“你如今倒是长本事了，连你夫婿都敢打，你知不知道这在大宁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。”

纳兰锦绣虽然被人控制着，但气势可一点都不弱。她倔强的看着他，冷声道:“既是如此，你给我写下休书，我们就算没关系了。”

休书两个字，一直是纪泓烨心头的结，如今反覆被提起，他再是好脾气也有些怒了。当下握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，纳兰锦绣疼得蹙眉，但依然不肯认输。

纪泓烨原本的怒气，在她如水一般的眼眸下，渐渐变得温和。他始终没法对她狠下心肠，更不舍得委屈了她。

他缓缓放手，低声道:“阿锦，我知道你恨我，恨我当初冷眼旁观，恨我利用你和徐锦策谈条件。但是，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，我之所以会那么做，真的就都是我的错吗?”

纳兰锦绣听了他这句话闭眼。他说的没错，如若不是他修了碧落黄泉，怎么也不会忍心看着她受苦。

碧落黄泉是她强加给他的，所以发生了那样的事，她又怎么能一股脑的都推给他。她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吧！

纪泓烨本来只是想法和他们之间的关系，他不是怕她闹脾气，但他不允许她想要离开他。

他是个敏锐的人，自认为能看透人心，这一次，他可以清楚的感觉阿锦心中没有他了。这意味着什么，意味着她现在是无路可走，如果有另一种选择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。

他不想承认自己实在害怕，但心中的恐惧却是没办法控制的。如果他不曾找回这份感觉，那他们之间最终的结果，就不会怎么影响他。

可事实不是那样的，他不会允许她离开。不管是用情感牵绊，还是利用她内心的愧疚，或者是和她谈交易。只要能把她留下来，任何方法他都愿意尝试。

他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，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。只要她同他好好生活在一起，用不了多久，她一定会回心转意。

不是他对自己盲目自信，而是他了解她。她本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，即便外表表现得再冷硬，也改变不了内心的柔软。等她见到既明，自然就不会舍得离开。

“我们变成今日这幅样子，你和我自然都有责任。我已经不想去追究谁错的更多，我只是想既然结果已经这样了，不如坦然接受。”

纳兰锦绣终於冷静下来，平静的说出这番话。不能怪她心狠，而是她已经没有能力回头了。

不要说她的心早就冷硬如刀，就是她背负着惊云令这一点，就已经断了他们所有的可能。 而且，她还喝了曲清泽给的毒药，这药十分霸道，她尝试过给自己解毒，可惜毫无头绪。

她的前途一片渺茫，甚至不知道还能活多久。重新爱上他，把丢失的从前捡回来，对她来说是奢侈的。她想他平安，想他可以照顾好既明，所以就必须要远离他。

纪泓烨没想到自己问出那些话之后，她的态度依然如此，不见丝毫缓和，他沉声道:“我们的婚事是两国联姻，由不得你做主。”

纳兰锦绣看着他，眼神冷漠，语气平静:“我是做不了主，但你可以。”

纪泓烨也同样面无表情，冷眼看着她。那模样仿佛是在讽刺，她怎么能提出这样的要求。

他的眼神很平和，但纳兰锦绣依然从里面看到了责备。许多话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。任凭她多想说出来，也是做不到了。

许久后，纪泓烨打破沉默，他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:“你和我从前是因为喜欢在一起，以后即便是为了大宁和南楚交好，也要一直相敬如宾，夫唱妇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