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节(2 / 2)

直到最后,方临几乎像被裹在云里,感知都似乎有点消退时候,忽然感觉被领带遮住眼窝传来一点温软热意,一触即逝。

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那个热意来源,段长珂手就覆了上来。

“灯调到最暗了。”他大手摸了摸有点湿润领带,把手放在自己系结上,说,“我帮你解开,还是你自己来?”

因为托着方临后脑,现在姿势看上去就好像段长珂正在又轻又温柔地抱着他,褪了欲望后缱绻,反而多了一分奇怪温馨。

“我来就好。”方临想了想说,“太脏了,您先去洗澡吧。”

“怎么还有嫌自己东西脏。”

这句话莫名让段长珂想起之前某一次,他主动跪在自己腿间,也说过一句类似话。

段长珂语气很轻松,还顺便揉了揉方临被汗打湿头发:“你不也没嫌弃过我。”

说完还暗示地用手指按了一下他肚子。

于是方临就不再说话了,段长珂重新走过来,站在床旁替他解开了领带。

因为灯光调得很暗,加上领带本来也就有点透光,方临并不需要适应,只是觉得眼前一切都很朦胧。

他努力眨了好几次眼,慢慢聚焦,眸子里还盛着一点未尽生理性泪水,才看清面前人。

段长珂跟进门前一样,又似乎多了一点什么。

自己很狼狈,这一次对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衣冠楚楚了,身上也带着一层薄汗,还能看得见自己留下抓痕。

两人这次对视了几秒,都没说话,方临才主动移开眼睛。

他看见段长珂往床头那边伸手,大概是在找烟,但最后又收了回来,背对着方临问他要不要给他做一下清理。

方临摇摇头,也许是眼睛在黑暗里太久,现在在灯光印衬下就显得更明亮透彻:“我去隔壁洗吧,自己来就行。”

他说完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,只是起身时候怕弄脏地毯,又抬起头对段长珂说:“那您抱我过去可以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谢谢段总。”

方临身上都是浓重痕迹,但声音依然跟当时两人在珠海酒吧聊天时一样清透:“等我弄好了再去给您随便做点吃。”

段长珂其实想说不用,但看着对方眸子,又把话全都收了回去。

他只是伸出手,轻轻抹了一下刚才方临被领带遮住眼角。

他们对彼此身体太熟悉了,关系却又仅止于此,温存以外暧昧都像一种贴着标签指摘,无声地提醒着这似乎有些越界。

那样也许并不好。

第32章

方临到底不打算勉强自己, 没弄太复杂,弄了个简单寿喜锅,就是由于找不到清酒, 最后给段长珂说了一堆要求,然后对方从酒柜里挑出一支据说口味最相近替换清酒倒进去,因为这点酒, 原本平平无奇小火锅硬是给他做成了米其林价格。

不管怎么样, 好歹是比中西结合神奇料理好多了,方临把段长珂拉到桌边来, 自己却因为某些显而易见原因一下子没法坐,最后只能杵在段长珂身边站着吃, 画面看上去好笑又凄凉, 像无声控诉。

段长珂面前是咕嘟咕嘟冒泡清甜火锅,抬眼看去是被自己折腾得只能委委屈屈站着吃东西小情人,心里很难得地又生出如之前那一碗面一般饱胀感。方临好像总是很擅长营造他说生活气,在做这些时候是全然放松, 真实得触手可及。

资本家忽地觉得自己是不是些微过分了点。

方临倒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 毕竟他刚才也没少累着,在吃饭上并没有伺候金主意思, 自己一个人快乐地夹肉吃。牛肉浸满了酒和蔬菜洋葱清甜, 带着香气一路落进胃里。

馋归馋,他却没吃多少,把碗筷往台子上一扔,说道:“我不想洗了, 等阿姨来收拾好不好。”

段长珂看着他:“我以为你要一直包圆呢。”

“哪儿啊, 我最讨厌洗碗了, ”方临揉着自己屁股, “上次不是因为做东西四不像不太好意思么。”

“什么时候学这些?”段长珂随意地问道。

“挺早了,其实也算自己有兴趣,但我又不喜欢收拾,”方临说,“当时我外婆就跟我约法三章,说她帮我洗碗,我想做什么就做。

“我其实也没什么天赋,就胜在时间长,加上我做什么我外婆都吃,还都很开心,就连失败了也能笑呵呵夸我,说那是因为我想法跟食谱不一样。所以我那时候什么都敢做,失败多了总会越做越熟练,后来慢慢也就养成习惯,加上其实做饭是挺有成就感,而且我还不用收拾。”

两人之间氤氲起一种食物蒸腾起来、适合交谈和叙事生活香气。

段长珂总觉得这个时候方临是最真实。

“后来呢?”他问。

“后来您估计也猜得出。”方临说得轻松,他只是在回答段长珂问题,而不是想要将自己伤口剖开来获取同情。

“我做了也没人吃了,外婆会疑神疑鬼,觉得那些东西是有人做了来害我,会不顾我阻止硬要倒掉。”他说着,想到什么又笑起来,“但即使是这样,她也一直念着我,在短暂清醒时间里偷偷溜去厨房洗碗收拾,就算收拾干净了,也要一遍又一遍地洗。”

“再后来我实在没空每天照顾她,如果不工作就付不起治疗费用和护理费用,就不再做饭了,”方临说,“她世界里已经只有我了,我不可能让她再过得不好。”

他说完,舒了一口气,才靠在餐桌旁对着段长珂笑:“不过我这几年都没怎么下过厨,还好没怎么退步。”

“嗯。”段长珂放下筷子,对他说,“那以后可以多做做。”

方临想说可他不知道段长珂什么时候会在,毕竟一个人倒腾毫无意思。

但他也有自知之明,段长珂陪他一两次还好,总归没有一直就着他心思义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