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春,哦。。。是我,挺好的。。舒玄也挺好的,嗯。。。。你怎么样,心脏还好吗?嗯,多注意身体。。好的,我会注意的。。”短暂的沉默,苏荷声叹了口气,语声清浅地说:“远春,上次在施泰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我们之间不可能。你是瑞士人,而且是巴塞尔大学德高望重的医学教授,你的工作、生活、家庭都在瑞士,我不能那么自私的要求你回中国。远春,依你的条件,找一位高雅年轻的女士相伴余生,应该不是难事。而我,有舒玄了,我和儿子就是彼此余生的依靠,他没有我不行,我也不能承受与他分离的痛苦。。”似是被打断,苏荷声低下头倾听,不一会儿,她就捂着眼睛,转过身,背对着飘窗,肩膀微微耸动,“远春,你别这么冲动。。。我们都不是孩子了,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后果。。对不起,让你失望很抱歉。。先这样吧,我去看看舒玄。。再见。”几乎是立刻便放下话筒,可苏荷声的手却压在上面,停留了好久。。。好久。。。
慕远春是季家的好友,他和过早离世的季舒玄的父亲季红甫是大学的同学。当年,他们在一次援助灾区的义诊活动中结识了传媒大学的女学生苏荷声,并且同时爱上了她。苏荷声最终选了季红甫,慕远春则远走异国,继续求学之路。
后来,季舒玄降生,三岁多的时候,季红甫因为意外英年早逝,远在瑞士的慕远春听说后,特意赶回来参加了好友的葬礼。当时,他在瑞士已经订婚,对方是红十字会的一名华裔护士。慕远春那时还深深地爱着苏荷声,可身为男人的责任,让他最终选择了缄默。回国后,他结婚生子,有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,叫慕远声,比季舒玄小五岁,两家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。五年前,也就是季舒玄失踪后的第二年,慕远春的妻子因为癌症离世,他变成了黄金鳏夫,受到很多上流社会独居女性的青睐,但他却始终不曾多看一眼。
年轻时的错过,成了慕远春一生的遗憾,如今有希望续上前缘,他不想再错过苏荷声了。
此后,他曾数次回国探望苏荷声,可苏荷声深陷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,根本无暇顾及其他。慕远春深深地理解她的痛苦,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,留在北京陪伴她,鼓励她,照顾她,直到失踪六年的季舒玄传来消息,慕远春才和苏荷声匆匆回国,在施泰因,慕远春的一处乡间别墅和身患残疾的季舒玄重逢。。
慕远春见到他极为推崇欣赏的季舒玄变成残疾的那一瞬,就知道他和苏荷声的未来,不会如想象中那般顺遂美好了。。
苏荷声对季舒玄的舔犊之情,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母亲所能做的全部。
嘴上微笑,胸中流血,甚至是一夜白头,那种失而复得,却又肝肠寸断的浓烈感情,让慕远春闻到了离别的气息。。
他不顾一切向苏荷声表白,恳求她和季舒玄留下来,和他在瑞士这个人间天堂生活。不知是不是太着急了,起了反效果,他也是在遭到拒绝之后才把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想明白的。
之后,苏荷声就和儿子季舒玄回国了,慕远春这次没有冲动地追过去,他想细水长流,想用最真挚、最洁净的感情,打动苏荷声的心。
苏荷声和慕远春并未对季舒玄隐瞒他们之间的事情,季舒玄也是很早便知道了个子高高,长相儒雅英俊的慕叔叔喜欢妈妈。他并不排斥慕远春,因为小时候很多美好的记忆,都是和慕远春联系在一起的。在施泰因发生的一幕,他并不知情,如果知道的话,他一定不会那么着急地回北京,会把妈妈留下,让她享受迟到的爱情和美好幸福的晚年生活。。
苏荷声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,只有三个字,永远只有三个字。
季舒玄。
只有这三个字。
季舒玄就那样陪着苏荷声站着,一个门里,一个门外,黑暗中的凝望,其实就是守护。
童言累极了,今天经历的,比一生经历的加起来还要多,还要复杂。。。
晚上只顾着埋头苦吃,食物都堆在胃里,难以消化,她在家呆了一会儿,决定去恩泽看望萧叹收养的‘流浪’,顺便消食。
小区是高档住宅,入夜之后,鲜少看到那些老家属院三五成群,打牌唠嗑的大妈大爷们。倒是有可爱的稚童,穿着棉质舒适的衣裙,在年轻父母的看护下嬉戏打闹。。
她的前面,走着一个看起来萌萌的三口之家,他们穿着亲子装,年轻的妈妈环着爸爸的腰,爸爸的脖子上骑着咯咯欢笑的女儿,女儿的小手搁在妈妈的头发上,一边笑,一边拧着爸爸的耳朵。。
这似曾相识的一幕,让她专注地看了很久,也跟了很久。
直到那家人转进居住的楼洞,再也看不见了,她才恍然停下脚步,慢慢转身,向相反方向的小区大门走去。。
手机响的时候,她还有些恍惚,接通了,听到熟悉的呼唤,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,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,脸上痒痒的,一摸一手的水渍。。
“小言----------我是上官,你快回家看看,勇敢。。。勇敢它好像不行了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