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此的她还不谙这个道理。
难得除夕不值班,几个同事呼朋引伴:“主任,走,去喝两杯啊”。
大家都知道她单身,无时无刻不在替她创造机会,秦喧微笑着拒绝了这善意:“不了,有点累,回去休息了”。
难以想象地,她也会从心底觉得喝酒和应酬乏味,也许真的是上了年纪。
电梯到达,她跟同事们挥手再见,一个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警察扶着另一个女孩进了急诊室。
她下意识看去,被白色的门帘挡住了视线,自嘲般地笑笑,大踏步走出了医院。
“谢谢您,向警官”骑车摔伤的女孩冲警察笑笑,向南柯也微笑了一下。
“不客气,该做的”。
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,有点耳熟,她掀帘出去,与一位医生擦肩而过,熟悉的香水味。
她拔腿追了上去,然后怔住:“抱歉……认错人了”。
冬天的学校有些冷清,学生们大部分都放假回家了,但是陆青时没有想到的是,研究生教室里还有人。
北京天黑得早,教室里灯火通明,坐着林林总总二十几个人,ppt上是解剖器官,她年迈的爷爷拄着拐杖站在讲台上,给台下的年轻人讲最基础的《解剖学》。
她隔着玻璃窗看着,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。
最后陆旭成摘下眼镜,合上书本,把手撑在了桌上:“我相信医者仁心之类的话,你们早就听腻了,我今天要说的,是关于亲情,作为医生我的人生没有遗憾,但是作为陆旭成,我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,更不是一位慈祥的爷爷,甚至……也没能救自己的重孙子”
“我很后悔,我希望大家不要再抱有相同的遗憾,人生在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,医生是个特殊的职业,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,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从这身不由己的时间里多分出点时间,哪怕只是一分钟,来留给自己的家人”。
“毕竟,除了患者,他们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”。
夜色里,风吹过走廊,医生弯起唇角:“走吧,我们回家吧”。
顾衍之跟上她:“不邀请爷爷一起吃年夜饭了吗?”
陆青时笑,像个孩子一样一蹦一跳地下了楼:“他才没空呢,每年都这样,利用寒暑假时间给家里穷又没钱回家的学生们补课,完事了你信不,那帮孩子总会凑钱请他吃饭”
“陆教授,陆教授……”一帮孩子们涌到前面来问问题的时候,他揉了揉眼睛,看向窗外,总觉得那里刚刚好像站过什么人似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