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说起张芬,她便问:“张芬现在过得怎样?听说她成了邶荣侯夫人?”
提起这个,众姐妹都气鼓鼓,心塞塞。
谢玉璋挑眉:“怎了?”
姐妹们说:“别提了,那样一个人,竟过得逍遥似神仙。真个气死人了。”
“头上又没有公婆管着,丈夫虽有十个美人,却也不在府里,且她又根本看不上邶荣侯,也根本不在意。”
“邶荣侯现在根本不回侯府,他岳丈喊他他都不肯回。张芬一个人占了整个侯府,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,想出门去哪里就去哪里,想回娘家,抬脚就能回。”
“她除了没个儿子,简直过得是神仙日子!唉,气煞我也!”
待知道了张芬种种事迹,谢玉璋都不禁赞叹。
“她活得比别人明白。”她说,“她知道自己活着是靠得什么。”
姐妹说:“噫,你竟还替她说话!”
谢玉璋说:“她虽讨人厌,却并未做过大恶。”
在从漠北回京城的路上,听说张芬竟没有做皇后,谢玉璋便与林斐说起了她。
“前世我实是讨厌张芬。可现在回想起来,张芬做的事都是些什么?”她叹道,“她既未曾打过我,也未曾于身体上伤害过我,她一个闺阁女子,便是对人心有恶意,竟也只不过是犯些口舌之恶罢了。”
“来来回回,无非就是见礼时要我多跪一会儿,宴聚时故意让我难堪,说些叫人丢颜面的话,也就这样罢了。若现在叫我再听到那些,半点感觉也不会有。”
“她不过是倚仗着父族权势,看起来便仿佛张牙舞爪。实际上,她从来不知道亲手杀人的滋味。”
姐妹们告诉谢玉璋:“她到处说你和阿斐的坏话呢,你这次回来又成了公主,怕不要气死她。”
一起开心起来。
又提到林斐,薇薇便问:“阿斐如何了?”
谢玉璋道:“他哥哥今日一早便接她家去了。”
薇薇双手合十,道:“阿弥陀佛,万幸她无事。珠珠姐你不知道,当初她绝食,真是水米不进,二哥哥吓坏了,叫我去劝,可我也没办法呀。最后我们只好把她送去了和亲队伍里,她还不许我们声张,怕叫你发现了。哎,我后来都常常做梦梦见她呢,每次都吓醒。她现在可嫁了?有夫婿没?”
谢玉璋道:“漠北那等化外之地,你想想阿斐的眼界,她嫁给谁去?”
“没嫁正好。”薇薇高兴地说,“现在有林家,她也拿回了身份,不怕嫁不出去。”
谢玉璋趁机给林斐张目:“她在草原做了国师的学生,编录汗国的史书,光是要翻译的语言便有七八种,辛苦了数年,也还没完成。临到走时,还惦记着。”
从来修史都是大事,杨家众女听了都咋舌,只叹:“不愧是林相的孙女啊。”
后来再有人在背后编排林斐的口舌,杨家女便拿这事出来说事。渐渐人便皆知,前朝林相的孙女重义、性烈,有才学。
此是后话。
待和舅母、姐妹们团聚完,杨府里开了宴,一派富贵鼎盛之气,好生热闹喧嚣。
用完宴席,杨长源带着谢玉璋来到他书房的后罩房,道:“你的东西,拿回去罢。”
谢玉璋看着轮着大锤咣咣砸墙的壮汉,震惊:“如何还用砖封了门?”
杨长源一揣手:“谁知道你竟还能回来?我想着大约你以后生了儿子,这儿子倒可能有机会来,到时候把东西就交给他。这些年乱,我又怕家里人生出什么心思,干脆把门封死了。”
谢玉璋眼睛酸涩,转过去擦擦眼,转回头只嗔道:“舅舅真是好笑。”
杨长源:“嘿嘿。”
拆了封门的砖墙,露出里面的铁门。谢玉璋取出贴身收藏的钥匙,打开了那扇多年未开过的门。
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那些箱子一只只抬出来,每只都需要两个壮汉还抬得吃力。
“我不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。”杨长源揣手道,“我也不管你。总之,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。”
谢玉璋笑着应是。
将属于繁华富裕的大赵朝的嫡出公主的丰厚身家,带回了大穆永宁公主府。
在公主府谢玉璋自己的库房里,她打开了那些箱子,箱子中的光将她的面颊映成了一片黄澄澄的颜色。
她合上箱子锁好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回到正房,侍女禀告:“袁令和王、李两位大人都在等殿下。”
谢玉璋去面前见了他们。
袁聿面色轻松,王忠和李勇都还有些忐忑。
谢玉璋见状,对袁聿道:“你这边的事先等一下,我先叫他们两个安心。”
袁聿笑着捋胡须。
谢玉璋道:“陛下许我留下二百人做公主护卫,其余三百人,陛下也答应了收编,大家都会有出路,不要担心。”
王忠、李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笑道:“我们就是瞎担心,早该知道殿下定然是有计较的。”
</div>
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