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少爷的剑_111(2 / 2)

这一下莫说是王谒海惊得直直坐起,喻余青也只觉得浑身血液倒灌,手脚冰凉。他并非在心中没有如此想过,其实一路来自己早在心里已经信了三分,但再听别人斩钉截铁地亲口说出,却是另一种感觉。石猴儿精乖至极,便是总也不说,就怕触到霉头。王谒海怒道:“他怎么能死了?那么多人在跟前,却连一个小子都看不住么?!”他发怒起来,气息倒灌,惊厥之症又起,王仪赶紧朝门外唤道:“快叫大夫过来!”混乱中也没听人应声,只见帘子一撩,进来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人,手里拿着碗药,见王仪惶急,便蔼声道:“老爷子是又痰厥了么?让我看看。”王仪急忙让开给他位置。薄家几乎把全城的郎中大夫都给请来了,是以王仪虽然没有见过这一个,倒也一时间不起疑心。那人坐到床前,探了探王谒海的脉,拿起那药来,道:“老爷子气血亏虚,急怒攻心,得按时服药才是。”将那药拿起便往王谒海嘴里送去。

王仪本没有察觉什么,只道药尚未尝过,怎么能这样直接给老爷子喝下去,万一烫着可不好,便道:“你把药给我罢!”那郎中道了声:“好!”转身猛地一掌,正拍在王仪胸口。王仪全没防备,啊地一声,被他一掌打飞出去,撞在身后墙上;那人返身来提住王谒海的脖子,将他颌骨一捏,逼他张嘴,将那碗药呼噜噜朝他嘴里倒入。突然头顶风响,一抬头看时,一支枯木般的手掌已经直劈头顶百会穴。那郎中大骇,顾不得王谒海,抬手将药碗朝来人面上打去。

喻余青此刻身上汇聚那千面叟毕生功力,武功之高,他自己也难以概全,这药碗端可以轻松避过。他知道这人定然是趁着王谒海病弱之际来杀他的,若是平日里断不能得手,这碗药也自然是剧毒。他此刻出手,一半是因为王仪受伤,他那性子里风流根骨已成惯性,听她一声痛呼,到底见不得女子受辱;另一半却是因为此刻一腔怒火,无处宣泄,只觉得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里,真气勃发,怨毒汹涌。但他心里,却是一片悲哀,仿佛死灰坠地,掀不起半点波澜。见这碗毒药朝他泼来,竟不想避,心想:“若毒死了我,倒也好了。”任由那药泼在脸上身上,一掌劈那郎中头顶,陡然觉得一股真气源源而入,但觉通体泰然,他一惊之下,反手抓那人脖颈,便似抓一件极为轻巧的物事一般,朝窗外掷去。那人哼也不哼,撞窗而去,落在地上仿佛一袋土豆一般,重重一声响也不动了。

喻余青赶出门外,发现那些薄家的女娘都被点到在地,恰才那冒充郎中的汉子倒在地上,也一动不动,他上前一看,自己也惊出半晌,原来不过那一拍一扔,对方已然气绝身亡。他自小习武,但对手从来都是自家门中的弟子,是以拿捏几分劲道,自己也很清楚,恰才自个那般劲力,若放在往常,决计杀不死人。一怔之间,王仪已经勉强起身赶出门来,见此情状,也叫了一声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你救了我……尊驾是哪一位?…………”她见这“鬼魂”使出武功杀人,那自然不是真的鬼魂了,感念相救之恩,倒也鼓起勇气相询。喻余青心乱如麻,独独不想被她看见,一句话也未说,转身便走。

王仪倒也顾不上去追他,见地上来敌已死,顾不得自己心口疼痛,急忙回身去看王谒海。老人伏在床边,喘息甚巨,王仪哭道:“太爷,你呕出来,那药得呕出来。”说罢也顾不得脏污,帮他扣住嘴巴,往外吐出药水。

王谒海喘匀了气,轻声道:“歹人走了么?”

王仪哭道:“已经死了!您歇歇,我叫人来,您没有喝多少,定然……定然……”

王谒海摇头道:“不中用了,那是蟪蛄胆,虽然吐出,可缓一时,但到底怕是会留下病根。”他顿了顿,强打精神,“仇家上门来了……王铿哪里是挡事的料。仪儿,你快拿着那块木片,还有……这个,”他从脖子上气喘吁吁地除下一样物事,是个圆形的金属,上面有盖,递给王仪,再问她道:“跟前还有什么我的信物没有?”王仪道:“有一枚太爷的印章。”王谒海问:“哪一枚?”王仪拿出来给他看了。老儿喘一口气,点了点头,再强撑开眼皮,伸手握住她手道:“你连夜速去淳安千岛湖里,用这枚‘归星’罗盘寻弇洲岛,去见弇洲先生。跟他说……我们十二家当年寄存的东西,如今已逾年限,请拿出来。”

王仪奇道:“拿出……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