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习武之人,只稍有些功底根骨,要越过这道天堑便不甚费力。王樵站在这儿片刻,但见往来的青衣仆婢,都能端着食盒饭盒,施展轻功,轻易越过此道;倒显得站在这儿束手束脚的三少爷格格不入了。
王樵倒也不心急,只是站着看了会风景。目之所及,一片葱茏,都应着一个青字。他不觉自己在龙潭虎穴之中,反而想到,不知道武当山上,可有这般清静处所?若等到此间事了,两人终究得分道扬镳,那时虽然不在身边,但若日日得观这莽莽青翠,便也好似有他长伴了。
正出神间,突然身后一声轻咳,转头一看,一名男子正站在他身后,身形伟岸,轩眉长立,气势敛然,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风范。他年纪约比王樵虚长几岁,但形容气度那就并非同日而语了,此时一笑,道:“贤弟有心在这儿看风景,雅致盎然啊,但是打算过去呢,还是不打算?”
王樵这才明白自己约莫是挡了别人的路,心道这人也定是十二家中的人,便侧身笑道:“世兄见笑了,小弟不会武功,瞧着这种断崖也只能望亭兴叹,看看风景了。”
那人一愣,旋即大笑:“不会武功?那你如何到得这边的山庄?”又打量了一下王樵,“贤弟是哪一家的门人,先前怕是没有见到过。”
王樵坦然道:“小弟姓王,单名一个樵字。老实说,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。也许是有人背着我,那实在是厉害得紧了。”
那人笑道:“我姓薄,名字是上‘暮’下‘津’。贤弟是王家的人,我们十二家同系同宗,那也不分什么彼此了。贤弟要是想过去瞧瞧热闹,我便搭把手。”
饶是王樵对武林人士见识浅陋,却也知道十二家首席“钱塘浮浪”薄家的大名,这一路上来,喻余青也把十二家的事与他大概说知,其中绕不开的就是这位薄暮津——身为十二家中最年轻的家主,而薄家的声名又最为显赫,他如此年轻却与一群耄耋老人并列,显然会有人拿他吃劲。但他当真武功极为出众,有话说是十二家百年不世出的武学奇才。
虽然是声名赫赫的人物,但王樵性情散漫,公子爷做惯了,家里谁能拿他个老幺有办法,所以那些繁文缛节,懂倒是懂得,做起来却也嫌累。他这会儿也不与薄暮津客气,一拱手道:“如此有劳了。”
薄暮津便提了他后心,轻身一纵,带着王樵如履平地般跃至对面的亭廊之中,一个旋身这才悄然落下。王樵最烦的是轻功这个下地一转的卸力功夫,那些人滴溜溜转着,女娃娃们也都双眼滴溜溜看着,衣袂翻飞发丝舞动,果然是要道一声公子世无双,可是实际上总是很晕,尤其是不适合他这种顺道借荫的忝脸之徒。薄暮津把他放下,脸上也微微露出惊诧神色,他先前认为王樵至多不过是武功粗鄙,断不曾想十二家中真有丝毫不会武功的人。“老弟身在武林世家,如何能做到对武学一途没有丝毫染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