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沈桐这样软绵绵的性子,苏烈第一次产生了渴望他能麻利一点、暴躁也行的心态,凭什么自己难受得如同火烧油煎,对方却还能这么风轻云淡?苏烈实在气不过,忽然转过身来执拗地问:“沈桐你说实话!真是你自愿的吗?不是我妈硬逼着你这么做的吗?沈桐,如果你不愿意就告诉我,我会帮你解决,我能帮你解决!”
沈桐甩开他:“我是自愿的!你妈妈人很好,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爱上她的,我要给她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,所以,所以我那么做了,是我主动的!”
苏烈咬牙切齿:“你再说一遍,是你主动,你自愿?”
沈桐大声地说:“是我主动!是我自愿!”
“……好,很好,你行。”苏烈的眼眶红了,默默转身朝教学楼走去。
看着苏烈的背影,沈桐脱力地靠坐在雕塑下方,捂住了脸。在过去的五个月里,他对苏烈做出过太多逾越的行为,身为一个长辈本该有长辈的样子,该端正自己,该学会怎么和十七八岁的男生相处。如果一个人因为自己的私利而处心积虑成为别人的朋友,最后却又单方面退出,这种人怎么看都是无耻。沈桐自知比这种人更无耻,因为他还放任了情感的变质。
沈桐单薄的身影藏在灌木丛后微微颤动,莫名笑了起来,觉得事情有点滑稽。其实没必要跑来跟苏烈说这些吧,他本来就是以准后爸的身份进的老苏家大门,苏烈或许没什么接受不了的。只要……只要继续保持距离,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不会再把自己当成好朋友,而是慢慢接受好朋友变成后爸的事实,并没有人曾失去了什么。
是啊,事实就是,沈桐对于苏烈来说首先是一个准后爸,其次才是朋友。沈桐怀揣着侥幸心理,突然就后悔了——苏烈或许从来没有误会过,有什么好解释的,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话,为什么要提醒他,简直愚蠢!
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,苏烈已经受伤了,他跑了。
次日,苏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“冥想”,最后纠结了半晌还是给沈桐发了消息,仍然希望能够陪他度过这个生日。这毕竟是沈桐进入老苏家之后的第一个生日,对苏烈来说也是第一次,更有可能是唯一一次能陪他单独度过的生日。苏烈已经决定要把自己的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了,哪怕从此以后远远躲着呢,至少能留下点念想。
但,狠心的沈桐没有回复他。
苏烈又给沈桐打电话,电话也没人接。苏烈急躁起来,一遍接一遍不停地给他打电话,打不通就到处找,自己家里找完了去学校找,学校没有又去酒吧找,最后还胆大包天地直接打电话问他妈有没有见到沈桐。
苏毓正忙得不可开交,听见不孝子的问题之后只想拿大嘴巴抽他,便连一句好话都没给,喝了半杯水开骂,骂了一通之后觉得工作压力缓解了不少,便慷慨地答了一句“不知道”,愉快地挂断了电话。
苏烈忍下这一茬,开始担心起来,他不知道沈桐会出什么事,他觉得沈桐那样的体质能招惹一大批犯罪分子盯上他,一天不看在眼前就会出事。于是他什么都不管了,直接冲到了云弧,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。
苏毓也不是第一次对付不讲理的小流氓了,见他气势汹汹地进来时就直接接通助理,说十分钟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,以免影响企业形象。苏烈于是直奔主题:“沈桐去哪里了?”
苏毓合上百叶窗:“他是成年人,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,你这么担心干什么?”
苏烈:“我不是担心他,我是了解你!你肯定对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,不然他的情绪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。”
苏毓:“你这是跟自己的妈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?”
苏烈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,但他根本冷静不下来,吼道:“你直接说,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,你对他做了什么?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和你好好过日子,但他需要时间,你为什么要逼着他跟你上床?”
苏毓“砰”地摔了杯子,指着他的鼻子:“你个不争气的小王八蛋,你再说一遍?!我什么时候逼他跟我上床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