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陈生应了一声。
莫严在一旁听了几句,因不感兴趣并没有插嘴。
几人入了县衙,县衙内怀县令正捂着脸大呼小叫。
他看陈生来了,面上有几分尴尬,不自然的收起那副做作的嘴脸,笑道:“陈卿来了。”
因在望京生活,陈生少不了与怀县令打交道,也曾借怀县令的手做过一些其他的事情,导致怀县令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,这才有了把他拉出来当枪使的心思。
能猜出来怀县令是如何想的,陈生冷淡的拜了个礼,见县令脸上从眼下开始出现抓痕,不知是谁在为民除害。
了解望京真实情况的怀县令其实很难做。
他也不好意思让陈生去管如今的烂摊子,只不过县衙中唯有陈生“身份特殊”(怀县令知道陈生是画师越人礼,之前的章节有陈生给县令送画,县令是他当画师时的跳板),是县衙中唯一一个在修士面前有些分量的人物。
怀县令知道陈生的秘密,他心里清楚,陈生遇上麻烦不怕其他,只要陈生愿意亮出他的另一个身份,旁人就不会为难他。
因此,怀县令厚着脸皮叫来陈生,指望着陈生能帮他摆平如今的难事,制止修士在城中胡来。然而不巧的是旁人不知其中缘由,衙役单看县令叫陈生过来,还以为县令是要难为陈生,顺了太尉的心意。其中一人仗着是县令亲戚,坐在县衙里胡乱说了两句,哪成想这两句胡话会被进来的越河县主听到。
越河县主正因陈生不理自己而生气,听到了这话她干脆拿县令当出气筒,伸手便是两下。
按照道理来说,无故责打朝廷命官这事说不过去,但现在亲王长公主权势滔天,岂是小小县令能够得罪的。
因此纵使心中不悦,怀县令在得知来人是谁后,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讨好陪笑。
不同县令表情为何复杂,郭齐佑将钱银给了县令。陈生与县令客套几句,上午在县衙接手文档卷宗,下午带着莫严在街上巡视,一边利用莫严成功劝架,一边担忧莫严多想,特意带着莫严去墨斋逛逛。
莫严一入墨斋,全部注意力都被墨斋里的笔墨吸引。
陈生在莫严闲逛墨斋的时候抬头望向窗外,不知乾渊尊的宴会有没有开。
心中记挂这件事,陈生歪着头,褐色的眼眸盯着窗外看了许久,不多时,檐下燕子飞过,黑色的羽翼在陈生的眼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。紧接着,水滴滴落的声响传来,水光似乎落入了陈生的眼中,轻易将眼前热闹的街巷淡化,使其变得死气沉沉,留下一室令人不安的寂静。
周围的事物慢慢褪去原本的色彩,从明艳的暖色调,变成了水墨晕染的冷蓝色光影。
陈生见此神情一动,扭过头去看莫严,发现莫严正面色凝重地向他跑来。
可就在莫严即将碰触到他的前一刻,陈生眼前一黑,被莫名的怪力拉走,眨眼的功夫人就从墨斋来到了水榭。
而越过水榭前方的绿柳,陈生能看到,一个牌坊门突兀的立在水面上。
并未现身就能把他从墨斋拉倒水榭的人本事不小。
这招怕是只有尊者才能做到。
一阵晚风吹来,被人硬是拽来的陈生脸色难看,他瞧着水面上的牌坊门,本着一探究竟的心,乘着一旁的小船,慢慢靠进牌坊门。
单从水面上看,牌坊门后不过是一片假山,可靠近便能发现,一层光膜正附在牌坊门的入口处,指出门内有所不同。
陈生坐着小船进入牌坊门,船身并未从牌坊门另一头露出,而是逐渐消失在水面,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。
穿破光层,陈生乘着小船入了生机勃勃的莲池,往前走不远,他瞧见了莲池中间有个高台,上面坐着不少人。
眼前的高台是金玉打造,与帝王早朝的宫殿有些相似,庄严宏伟白玉台上,位置排序是近低远高,顺着阶梯往上看,坐在最上方的是乾渊尊与一位长相清俊的男子。而在他们下手的位置,坐着曲清池与京彦,以及一个美貌的夫人和一个背着巨剑的中年人。
八成是没想到有人会突然闯入,在场的修士都看了过来,眼中惊讶的情绪毫不掩饰。
陈生望着坐在最高位的两人,心知能将他从墨斋带来此处的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乾渊尊,一个是枢阳尊。
而乾渊尊不会做这样的事情,所以那个把他叫来的人一定是枢阳尊。
“这个凡人怎么会在这里?”
后来的修士不知陈生是谁,他们互相对视一眼,小声讨论这个突然出现的凡人。
先前的修士知道陈生是谁,立刻懂得了陈生为何会在这里。
也不知是谁先提起的。
赤鸿尊的事说了一半,有人因与首座意见不同,阴阳怪气的问首座钟情凡人一事是真是假。
春朝会后,小圣峰首座心仪凡人一事已经传开,只不过修士中有一半认为是误传,有一半抱着观望的态度,只想听首座亲口承认。
曲清池在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默不作声,不知在想什么。
他低下头,眸光微闪,还未认下此事就听好事的人说出了陈生的存在。紧接着,那坐在高位上面无表情的枢阳尊忽然放下手中的玉杯,众人再抬头,便是陈生坐着小船过来。
陈生来此的原因谁都看的明白。
枢阳尊冷眼去看船上的人。
船上那人五官端正,英俊不凡,穿着一身青色朝服,人如翠竹苍松,沉稳端庄,气质不俗。
只不过比起曲清池还是差了一些。
而且看他身上青色的官服,想来之前修士说的不假,不过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小县尉。
像这样的人,如何能入得了曲清池的眼?
枢阳尊越看越想气,轻蔑的眼神毫不掩饰。
先前来望京的修士见陈生来了,心知陈生一个凡人,手中没有请帖根本进不来水榭。而有本事在话音落下之后立刻把人叫来的,只有那么两位。
叫他过来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