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多人只是能看到,无论是北盟的政官曹吏,豪商巨贾,还是军中的将校军官,宁可花高价把孩子送入少年军校,也不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。
那这里面肯定就有问题了。
冬妮与哥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,只知道政军商,官将巨贾家孩子扎堆待的地方,就是认识未来一个个贵人,机会最多的地方。
庶民做官的几率若是万分之一,官员子弟继续为官的几率就是二分之一。若穷人变成富人的概率是万分之一,那富人的孩子继续成为富人的概率,是二分之一。
很简单的道理,只不过大多人只会被“我要当官”“我要变富”激励,去争抢万分之一的概率,而不屑去认识二分之一。
可冬妮就认准了二分之一,就想把自家小弟送进去,从小就与官的儿子,军阀的儿子,豪商的儿子交朋友。
但是,少年军校学费很贵,学费是“注册学徒”最低保障金的五倍以上,一年最低就是两千元学费,加一千斤粮票起,后者是当饭票用的。
这相当于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读个小学,一年就要7万五铢钱。培养十年当个兵,就得百万五铢。
愿意为北盟从小当兵,浴血奋战,居然还得反交钱?这个在春秋战国司空寻常,在时下的将门还都能理解的概念,一般人却很难理解了。
免费的北盟义务学校,对孩子呵护有加,牛奶都免费发。
可是隶属军队的少年军校,非但虐待孩子,硬板床,冷水澡,动辄小孩子就被大孩子打。且要签生死契,学习期间有被打死虐死的危险不说,还有“阵亡”可能。
花钱买罪受,却能让政商军趋之若鹜,那就一定有问题。
冬妮的哥哥与父亲,对这一问题都不敏感,唯独冬妮,铁了心的要把小弟送进去。
她一个女子,认识不了几个燕歌有本事的人,那就让自家的小弟,与盟内最有本事的那些人的子弟,待在一起。
接触他们,认识他们,学习他们,融入他们,成为他们。
冬妮一家与郑凯一家一样,都是流民,都是挨欺负过来的。他们之所以能在燕歌置产置业,能从流民中脱颖而出,能摆脱被欺负的境遇,自有他们的道理。
他们喜欢与更强的人“同流合污”。
冬妮和父亲两辆车,没去罐头场交果子,而是随郑凯和其二叔,一起朝和道口的粮站驶去。
除了卖猪的粮票,她回程还想要多拉些罐头给南码头的哥哥送去,正好借郑凯家的车。
这样即便是卖了两头拉车的骡子,多了郑凯与郑武两个壮劳力,回去的脚步总是轻快一些。
“河道口”是个地名,一条南水斜伸向北的支流,又经清淤拓宽开凿延伸,变成了既可灌溉周边水田的水渠,又可行船运粮的漕渠。
这段漕渠本地俗称“清水河”,河西一段回形凹段,建有谷仓,粮食装卸码头,吊机,俗称“河道口”。
南水与“清水河”周边的漕船,可载运粮秣直接至河道口段装卸。
这一带是位于武汉区三座最大的结转库之一,沿河道口全是大大小小的露天囤仓,“囤”积居奇的囤。
野战囤粮,就是芦苇席或竹席围成“口”,口内堆粮是谓“囤”,野战就是用这种仓。
粮仓就是“囤”的放大版,同样是个非密封的筒,筒上盖个伞,是通风的。
其次是半封式仓楼,还有就是豪强家的地窖密封仓,属于战备仓。
万石以下,会用桐油封。稻谷可储5年,谷子可存8年。
但这种仓是为了预防灾荒,战祸的保险仓,属于豪强家的战备粮仓,平时是不动的,只是四年全换一遍粮。
这种密封式储备粮库,粮储设施建筑费用高,储粮量少,好处就是存储期长,遇到突发风险能保命。
“河道口”的是结转库,亦转亦储,主要用于区域收粮转储,存转谷物与小麦两种,倒库频繁。
一溜十六个囤仓,全是五万石的通风仓,容量是八十万石,但平常三成粮都没有。
每个粮仓的仓顶都有木臂杠杆吊机,粮是从仓库顶上吊入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