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军正规军,步兵军总兵力才五千,可仅一个北盟内的文士简雍,主要负责的还是与领兵作战八竿子打不着的纺织,麾下拥有的直属部曲,竟就高达两千。
这可不是佃户发根矛的兵,是完全按照北方军训练大纲练出来的豪族部曲。
只不过由北方军营训练,改为豪族自家地盘内自练,就是训练量,军械,组织与实战经验,不如北方军正规军罢了。
可旗号,金鼓,条令,营伍建制,甚至排队吃饭的模样,与北方军都是一个样子。
更何况北盟旗下还有北方军散出去的“军里”,百户人家全是北方军退役军人。
与别的地方戍卒还乡就种田不同,这帮北方军退役回乡的“军里”人家,由于占地巨广,牛马又多,还是“同里同利”,还乡了都没解散,还是军队组织,不少还在集体出操呢。
北盟内军里的户主,全是退伍兵,一还乡主业是耕田了,可一个个武装地主一般,整天哼哼哈哈的举石头,骑马射猎,
这一重新征召,战斗技能与身体非但没退化,反而养的更彪了。原来拿不动的重兵时下能耍了,射艺精进了,不少步兵都自学成骑兵了。
甲胄战马军里内又全有,另配都不需要,直接就能成“里”成“里”的朝战场上开。共同服役,共同退役,共同生活,那得熟到什么程度,那是什么感情?
汉中央军都担心兵卒逃跑,规定拾薪出营都必须成伍成什,可北方军的军里,需要担心邻居逃跑么?需要另外派里长指挥么?需要督促出操训练么?需要伤亡多少,才会导致全里崩溃逃亡?
一个这样的北方军退伍军里,与一百汉中央军对阵,谁会被杀的溃不成军?
张燕知道,北方军若真想扩军,根本不必依靠所谓的“盟军”,不用武装什么劳改犯。只要将盟内的豪族部曲一换旗,军里一重新征召,北方军一夜之间就能数十倍的膨胀起来。
幽州乱成那德行,北方军骑兵部队照样待在冀州一点不急,就是造反的乌丸都忌讳掏北盟的熊瞎子窝。
乱军劫一个飘红旗的堡,还没打下来呢,就被四面八方的援军合围了,要么死在原地,要么劳改营搬砖,与黑山军在冀州遇到的破事如出一辙。
张燕甚至感觉造反的张举,张纯,辽西乌丸与北盟应该是一伙的。要么就是北方军憋着什么坏呢,哪有身后房子着了,家里的人坐在房前静静的看星星的?
张燕不太想跟看星星的人玩脑子,讨价还价了,跟这号疯子讨价还价,不见得是啥好事,蔡和跟王双戟的下场就放在那里。
即便是十余万黑山军,一下缩编到一万,甚至五千,再觉得不可接受,他也只是细想到底能不能接受,而不是想讨价还价的更多一点。
因为那没有意义,即便明面上缩编到一千,黑山军只要明许暗不认,私下照样可以保留十万兵。
黑山是一众山寨,对外叫黑山,内部彼此之间竞争吞并不可免。
张燕自是知黑山的情况,瞒不了人家,可李轩却诡异的只给黑山一个番号,一个“山地旅”?
不,是两个山地旅,另一个在太行之外,等于成了北方军的“白甲军”,军事学徒,是跟随北方军作战的。
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用意?
那黑山之内归他管辖的山寨,若是私下扩兵,毁的是黑山信义,违反的是黑山军与北盟立的约。
那以守信惩之,此为大义,似乎不算内讧啊。
可借这等与北盟之约,来驭下,久而久之,是否会被自家弟兄,骂做北盟走狗呢?
张燕脸沉似水,越想越是纠结,忽而一咬牙,冲李轩凝眉道:“一万就一万,可使黑山乱世以安,五千就五千。”
“看来张君是真信我北盟啊。”
李轩的眼中闪出了温润的笑意,缓缓点头,“连信义皆不提,就信北盟不会负你。张君信的北盟,我其实都不敢轻信呢。毕竟与黑山一样,北方联盟也是一堆混账王八蛋组成的。可你这么信我,我也个人为你多作个保,若盟内今后有人背后进谗言,说你张燕要反,你放心,我帮你悄悄的杀了就是。”
张燕闻声眼前就是一黑,实在是感觉到了自己与疯子思路的迥异,可确实又从李轩的疯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互信之赤城,激动中不由一抱拳,语出斩钉截铁:“若黑山今后有人欲私下毁约背盟,我也只管杀了便是。”
“好,那就一言为定。”
李轩笑嘻嘻的冲张燕伸出一掌,小拇指一勾,“来,拉钩上吊,一百年,不许变。”
张燕:“……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