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运足身体里残存的力量,用力挣扎,墙上的黑气凝聚汇集成她手臂的力量,她一声短喝,将铁链从墙壁之中生生的拽了一截出来。
「让她回来!」纪云禾挣扎着,拖拉着铁链,几乎走到牢笼栅栏边。
她道:「让那公主,尽可将她想到的招数,用在我身上……」
这一句话听得姬成羽眉头紧皱,他看着她那一身狼狈,几乎不忍直视:「纪姑娘,你何至於,为了那鲛人,做到如此地步?」
「他是唯一和仅有的……」纪云禾方才的挣扎,几乎让她精疲力尽,破败的衣物晃动,将她脖子里的伤显露出来,里面的伤口已经癒合,但是皮开肉绽后的丑陋疤痕却横亘在她的皮肤上,像一条百足虫,从颈项延伸往里,不知爬过了她身上多少地方。
「他是唯一和仅有的……」
纪云禾呢喃着,无力摔倒在牢笼栅栏边。
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,铁履踏过地面之声铿锵而来,小将军朱淩盛气淩人的走进牢里。
但见牢中的纪云禾已经拖拉着铁链摔倒在栅栏前,朱淩当即眉头一皱,看了眼牢外的姬成羽:「哼,公主就知道你心慈手软,所以特地派我来监督你,那些驭妖师辛辛苦苦寻来的奇毒,你到底有没有给她用上?」
姬成羽沉默着,看着纪云禾没有应声。
朱淩心急,一把将姬成羽推开,自己走到角落放置药物器具的地方,他探看一番,拿出一支铁箭,打开了一个重重扣死的漆盒。
盒子打开的那一瞬,整个牢里便散发出了一阵阵诡异的奇香。朱淩将铁箭尖端沾了沾那漆盒中的汁液。
朱淩勾唇一笑,反手将自己背上的千钧弓取下,将铁箭搭在弦上,染了汁液的箭头直指纪云禾,他的目光也得意洋洋的看着她:「当日崖上,你不是很是威风吗?本将今日倒要看看,你还要怎么威风!」
「好了!」
箭即将离弦之际,姬成羽倏尔挡在了箭与纪云禾之间。
姬成羽盯着朱淩:「这毒是师父命人寻来的,而今师父外出,明日便回,此毒需得在师父回来之后,经师父首肯,方可用给纪……用给此药人。」
「少拿大国师唬我。」朱淩冷哼,「公主下了令,我是公主的将,便只听她的令,你闪开。」
姬成羽没有动:「朱淩,她是师父的药人,不是公主的药人。她若有差池,师父问罪起来……」
「这月余以来,公主对她做的事,还不如这点药?大国师何时问罪过公主?再有了,退一万步,你见过在哪件事上,大国师跟咱们公主急过眼。」朱淩轻蔑,盯着姬成羽,「不过一个药人,死便死了,你这般护着她,是要做甚?」
姬成羽沉默。
「莫不是,你要做你哥哥那样的,叛离者?」
朱淩提及此事,似触碰到了姬成羽的痛处,姬成羽呆住,尚未来得及反应,朱淩上前两步,一脚将姬成羽踢开,抬臂射箭不过一瞬之事。
纪云禾根本没有力气抵挡,而那些散漫的黑气则在一瞬间被羽箭撞破,只得任由那沾了奇毒的箭射在纪云禾大腿之上。
箭带来的疼痛已经不足以让纪云禾皱眉了,但箭尖的毒,却让在长久折磨中,已经麻木的纪云禾感到了一丝诡异的触感。
「看,我有分寸,未射她心房。」朱淩在牢外,碰了碰姬成羽的胳膊,「你别马着个脸了,每天就做守着一个废物的轻松差事,你倒还守出一脸的不耐烦……」
「朱淩!够了!」
「我怎么了?」
朱淩和姬成羽争执的声音,在牢外朦胧成一片,纪云禾渐渐开始听不见朱淩的声音,看不见眼前的东西,紧接着,她也感觉不到脚下的大地了。她只觉自己五感似乎都已经被剥夺,只剩下胸腔里,越跳越快的心脏。
咚,咚,咚。
如急鼓之声,越发密集,直至连成一片,最后彻底消失。
纪云禾的世界,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