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宋河有了新的身份,母亲早亡,父亲感染瘟疫,家里贫苦只能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,被路过的王爷买下。
只是不知皇上得知自己被人无意中安排了个得了瘟疫的名号,会不会恼羞成怒。
也罢,他不会知道的。
宋慎远当真是忙碌,多亏了在太尉的安排下,打小跟着江湖上最好的剑客刀客习武,才有精力应付各种事情。
白日要去督促沟渠的建造,亲自开仓放粮,让百姓们分批去领粮食,用信鸽同京城太医馆交流药方何时能问世,晚上还要同宋河实践古今房事通考里面的一百八十式。
宋河仅仅是跟在他身后就双腿发颤,他却还要做那许多事情。
一日,众人在路上行走时,有男子衣衫褴褛,不管不顾的拿着钉耙冲上来要,被侍卫很快制住,正要就地正法,却听宋慎远说,“慢,带上来。”
那人被压在地上,面贴地。
“所谓合事?”宋慎远问。
那人现在虽狼狈不堪,但依旧言辞激烈,“你们朝廷狗官,只知道糊弄百姓,害得我家破人亡!”
荀文斥喝,“大胆刁民,对邺王不敬!”
宋慎远抬手,“无事。”问那人,“我们如何糊弄你了?”
那人怒极,青筋暴起,“你们告诉我去修建沟渠才能治好瘟疫,还能拿到补贴,我走之前一家妻儿老小好好的,可修了半个月回来,看见家里空无一人,得知他们全部被抓到了疠迁所里。”
“骗走青年壮年,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,我们平日里缴纳那么多赋税,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一群无为的狗官!”
宋慎远听罢,言道,“你应庆幸你去修缮沟渠,否则你现在也在疠迁所中。不论身份地位,一旦感染,必须与常人分散,此乃保护城中其他百姓。不但你家人如此,在场所有人皆是如此。”
“并非只有你有家人,每家每户都有妇幼老人,若是留你一家在此,感染他人,那他人又当如何处之?”
“天灾人祸非所人之愿,朝廷如今开仓放粮,整个太医院夜以继日的研发药方,无数军队从京城来和你们一同修缮,此之为无为?”
他说话声音掷地有声,一街百姓皆打开窗户,看着来亲自赈灾的传说中芝兰玉树的四皇子,结果听到这一番话,不知谁开了个头开始鼓起掌来。
他说罢,带着一众人离去。
宋河突然意识到,他这是在安抚民心。
自从瘟疫到来,整个城中都蔓延着一股压抑的死亡气息,所有人遑遑不可终日,怕是没有人患上瘟疫,反而先在家中郁郁成疾,也容易引起民众暴乱。
等用完晚膳,一向都是坐在房里翻看卷宗的宋慎远说,要带宋河出去走走。郡守府的背后便有一座山,平日里没什么人,如今瘟疫肆虐,就更加无人问津。
二人并肩在林间小道中走着,宋河想的是,晚间运动只能有一项,既然两个人散了步,一会儿回去她要义正严辞的拒绝宋慎远的另一项运动。
“你可知今日我为何要放过那男子?”宋慎远问。
“为了平民心?”
“非也,平民心,我已经在他们领粮食的时候给他们发劝告的文书。”
“那是为何?”
“我见他冲上来,便想起你那时候倒在我马车前,我只记得三次,但你已经重复一年了吧。”他替宋河折下了挡路的枝桠,“只为每日见我一面。”
“并非每日,你有时也会休沐,或者早退的时候我就赶不上。”宋河想了想回答。
他沉默了半晌,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,“为何不来府上找我。”
“你又不记得我,哪怕我悄悄跑来找你,给你解释了我是谁,第二日还是要再解释一遍。”宋河说,“甚至就连现在,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哪天早上会突然忘了我...”
他取下了他身上邺王的令牌,见令如见人,乃是他身份的象征,可以替他发号司令,被他人奉为上宾。他却系在了宋河身上,“你把你的玉佩给我,这令牌赠你,若...有一日我真的忘了你,你拿着令牌来找我。”
“那日邵阳河畔,你应我一直跟着我,便不能食言。”
宋河低声答应,“好。”
二人走到林间尽头,周围一片静谧,空气里带着点儿泥土的芬芳,明月当空。且此处有一汪泉水,月华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,美不胜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