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当然拒绝了,说要忙着准备过十二岁生日,不得空。
无非是要她跟曹淑去建业,清河已经决定在生日那天刺杀建始帝,不肯服从母亲安排。
孙会想到女神失望的样子,很是心疼,大骂清河,“你无情无耻没有心肝!你亲娘日夜思恋你,在生日之际想要见见你,你却为了新君举办的生日宴会避而不见!你娘生你,还不如生条狗!”
清河说道:“见一面又如何?母女抱在一起哭一场,最后还不是要回宫继续当公主。既然在人家手里讨生活,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舒服一点?我只要听话,皇帝皇后就会对我好,不听话的下场,难道我姐姐河东公主还不够惨吗?堂堂公主,下嫁寒门,我可不想受到这种羞辱。”
孙会怒道:“我身不由己,又不是我想娶这个泼妇!”都是祖父要转换门庭。
清河冷笑道:“姐夫也明白身不由己啊,既然如此,姐夫凭什么指责我无情无耻没有心肝?咱们打个赌,姐夫敢和河东公主和离,我就立马去见太后。”
孙会哑口无言。
孙会失望而归,看着羊献容在雪中撒泪的样子,心肝都快疼碎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忍辱负重,要图穷匕见了,清河加油。
前天i写驴叫,就去搜了驴叫声,果然很洗脑。
今天更新早早早,求表扬!
第20章 我太难了
人生如戏,全靠演技。
司马家的人是最有资格说出这句话的人了。清河的老祖宗司马懿就是靠穿女人跳舞的演技气死了诸葛亮,战胜了此生最为强大的对手。靠病入膏肓的演技蒙蔽了曹丕,发动政变控制住了曹魏江山。
可以说,司马家的江山是靠着演技拿下来的。
清河在生存的压力下,无师自通了祖先司马懿的演技,扮猪吃虎,化淡妆骗了建始帝。
曹淑、羊献容的催促皆被清河拒绝,曹淑没办法,只得使出杀手锏——要王悦出马请(撩)她。
清河晓得是“美人计”,心痒无比,忍住了蠢蠢欲动的少女心,就是不中计。
我太难了,唉。
清河像个乌龟似的缩在宫里拒绝现身,警惕各种糖衣炮弹。
王悦心眼多,他跟踪荀灌的行踪,一路跟到金钩马场,终于等到过来跟荀灌练习骑射的清河。
那天下着大雪,离清河十二岁生日只有十天了。
鹅毛大雪绵绵不绝,连视线都模糊了,只能待在室内,荀灌用柔软的皮子绑在她的食指上,缓解了弓弦对手指关节的摩擦,否则,清河肤若绸缎,十几支箭射下去,会磨出血泡来。
剁!
清河射中了靶子,还没中靶心,只在边缘,对初学者而言,算是进步神速了。
门开了,西北风裹挟着雪花,还有王悦走进来。
荀灌毫不客气,一箭射到了王悦的靴尖半寸处阻止他,“这里我专用的马棚,谁都不准进来,包括你,退下!”
十几天不见,王悦长高了,更帅了,雪光都不如他的眼睛明亮。
清河不敢看王悦,怕自己把持不住,挪不开眼睛,继续射箭。简直是个有了闺蜜就忘了竹马的渣青梅。
王悦是有备而来,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,说道:“成都王司马颖、长沙王司马乂、齐王司马冏、新野郡公司马歆四大藩王,讨伐篡位的伪帝司马伦,讨伐大军正在朝歌集结,如果集结完毕,大概会有二十万兵马。”
朝歌(今河南鹤壁)是都城洛阳的东北门户重地,最快三天就能到洛阳。
清河惊得一箭射空,“果真如此?可是我听说的是司马冏去朝歌,是奉孙丞相之命去剿匪。”
见清河有了兴趣,王悦关门,迈过插在地上的羽箭,走近说道:
“这是孙丞相的诡计,如此庞大的军队在朝歌集结,离洛阳并不远,纸包不住火,必然会引起恐慌,人心浮动,所以他谎称是中书省下令,命司马冏带兵去朝歌剿匪,以混淆视听。”王悦将一张纸递过来,“这是司马冏写的讨伐檄文,你们要不要看?”
孙秀从寒门到宰相,诡计多端,太会糊弄人了,明明是司马冏起兵勤王,他偏说是司马冏受他指挥,去朝歌剿匪,朝臣都被他骗了,宫里的清河一直关注朝廷风向,也信以为真。
清河和荀灌一起看檄文,四大藩王在檄文里称司马伦为“逆贼”,“伪帝”,“庶孽”等等,声明要匡扶正统,解救被关在金墉城的帝后云云。
清河握着纸张的手激动得颤抖起来了,“终于……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了!”
自从司马伦篡位以来,没有一个臣子为白痴皇帝明面上为太上皇出头,至于历朝历代以死殉主的场面,更是从无发生,没有人同情白痴太上皇,更别提大张旗鼓的起兵勤王了。
这是第一次,清河觉得有了光亮,觉得自己并非孤军奋战。
王悦冷笑:“公主不要高兴的太早,四大藩王各怀鬼胎,他们只是眼热司马伦当皇帝,不服气。司马伦是柏夫人庶出的旁支,他们四个都是宣穆皇后张春华嫡出的后代,瞧不上司马伦这个庶出,就集结军队赶司马伦下台,等这四头狼进城,一起咬死司马伦,这四头狼会互相撕咬,直到分出胜负,没有人真正在乎金墉城里太上皇和太后的死活,只是打着救帝后的幌子而已。”
清河正高兴呢,王悦兜头泼一桶冰水,淋得她透心凉。
一直在黑暗里并不可怕,凑合凑合也能过。可怕的是一旦见过光亮,见过希望,然后重归黑暗,这才可怕。
偏偏荀灌在一旁帮理不帮亲,继续往清河头上浇冰水,“我觉得王悦说的很对——这张檄文如何得来的?你保证是真的吗?”
“我们琅琊王氏在中原的消息还是灵通的。如今朝局混乱,大家都在观望。”王悦反问:“是不是真的,你们颍川荀氏应该知道,灌娘可以回家问你们家大人,看我是否说谎。”
荀灌双拳一紧,“这么重要的事情,家里人居然都没告诉我。连我都以为司马冏是在朝歌剿匪。”
连浇两盆冷水,清河此时已经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了,“是因为灌娘最近和我走的太近,颍川荀氏和京城各大士族一样,对皇室内部纷争处于中立观望态度,他们要看那只狼获胜。而我的父亲……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,我顶多是个小羊羔,所以,荀家没有将此事告诉灌娘。”
在家族利益面前,个人的倾向微不足道,包括荀灌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清河好想痛快的哭一场来缓解压力,然而她不能够。
一个不能治国的帝王。一个不能保护妻女的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