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蜜三刀 孟中得意 2456 字 5天前

里面是一小袋一小袋的蜜三刀,大概得有十多袋,大概顾垣把人家现做的都买了。

富小景以前在法拉盛看见过蜜三刀,嫌比国内贵很多,没有买,转头再想买,特意转回去,发现早就没了。原始包装很简陋,是用那种最简单的透明食品自封袋。

她只送给过顾垣一次蜜三刀,至于那次她有没有说自己很爱吃蜜三刀,她已经忘了。

她把牛皮纸袋抱在怀里,开始批评起餐馆的菜品“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没有点麻婆豆腐吗?因为还没有我做的好吃。可我没想到,别的菜也大失水准。”在富小景的嘴里,这家饱受好评的店简直一无是处,蛋黄玉米太油了,晾衣白肉太腻了,空心菜炒得太咸了,就连饭前送的泡菜都有种种不是,总之店里的大师傅比不上她。

“今天没能让你吃得满意,改天我给你做顿好的补偿你。后天你有时间么?我现在这个室友很好的,有时她也会请朋友来家吃饭,我还蹭过她的饭。她是那种特别典型的东欧美女,你要是见了她,一定会惊艳的。可惜后天她不在,你要是大后天来,或许咱们还可以一起吃个饭。”

富小景已经不是暗示,简直是在明示。

见顾垣没回应,富小景又补充道,“没时间就算了,什么时候有时间,就给我打电话。”

“我后天就有,需要我带什么过来吗?”

“把人带过来就行。”

到了宿舍,富小景一股脑儿把袋子里的蜜三刀都倒了出来,一袋一袋的数,一共十二袋,这么多,恐怕她还没吃完就坏了,可她也不打算送给别人。

她打开自封袋,取了一个放在牙齿中间,轻轻咬一口,仔细咀嚼,甜,甜得要命。她和顾垣不一样,她平常就喜欢吃甜的,难过的时候更是把甜食当作救命稻草,但顾垣跟她不一样,他喝的咖啡都比常人喝得要苦。

顾垣来吃饭那天,富小景的波兰室友去新泽西参加一个学术会议,只剩她一个人在房子里。她在110街和许薇一起住的时候,只把房间当作睡觉的地方,自从搬到新宿舍,她又恢复了布置房子的热情,在二手店里买了地毯桌旗一堆小玩意儿,她在一家只卖便宜货的古董店里看到一个售价八十美刀的古董屏风,开着于博的车搬了回来。

从于博手里租车要比从租车行租车便宜得多,于博并不会管她要低龄驾驶费。

作为代价,她要忍受游悠关于于博的追问。每次游悠问她和于博进展到哪步了,可不可以告诉富文玉时,富小景只能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。好在于博这个月就要离开纽约,她也不用再继续拙劣的表演。

富小景挂掉游悠的电话,开始收拾屋子,地板被她拖得可以照见人影,餐桌中间的玻璃花瓶里摆着各色月季,一旁是她淘来的茶壶。

她这次也做了晾衣白肉,凡是没切好的肉片都算作残次品,被她藏到了碗里。她决定,这次一定得让他吃点儿好的。

第67章

习琳被顾垣安排在酒店的顶层套房里,她这些年节俭惯了,一开始本能地拒绝,但见顾垣坚持,也就没在这上面纠缠。

“你妈今晚约我见面,二十多年没见了,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。你有什么建议?”

“我想您送的她都会喜欢。”顾垣不知道他母亲到底喜欢什么,但他知道她不喜欢什么,凡是不值钱的东西她都不喜欢。

“你最近是不是很少跟她见面?”

“最近有些忙,好久没去看她了。她跟您抱怨了?”

“她当初没要你的抚养权也是不得已……”

“我知道,我从没因为那个怪过她。”顾垣刚来美国那几年,在与习琳往来的电子邮件中,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,这让习琳产生了一种他有一个靠谱母亲的错觉。

习琳给顾垣倒了一杯茶,“听你妈说,你交了一个新女朋友。”

“她是不是跟您说,我特意找她反感的女孩子报复她?”

习琳微笑,算是默认,“可能她有些误会,我跟她说,垣垣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
“人家还未必同意呢,她担心得可太早了。”

习琳疑心这个女孩子是上次顾垣口中跑了的那个,也就没继续问下去。

从酒店出来,顾垣站在电梯里给他妈打电话,接通后,他连最基本的问好都没有,直接进入正题。

“请您马上找个理由取消和习姨的见面,否则我不能保证明天您能刷上卡。”

“你在威胁我?”

“您的房子还有二十年的房贷没还,如果您愿意自己还的话,我也很乐意。”

顾垣给他妈买房车时都是走的贷款,虽然他有余力付全款。

他说完自己要说的,马上挂掉了电话。

后来电话又打进来,直到第四次,他才按了接听键,“我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去取车,请您尽快说完。”

“你口口声声习姨,当初要不是你爸把出国学习的名额让给你这个习阿姨,未必会有后来的事情,你爸的病就是事业不顺才得的。她口口声声爱你爸,她怎么不在你爸得病后嫁给他?”

“当初要不是您,他俩不就要结婚了吗?”

布朗夫人冷笑,“顾桢怎么跟你说的?他是不是说为了你,才跟我结婚,他所有的不幸福都是你和我导致的?”

“您想象力太丰富了。”

布朗夫人冷笑,“你是巴不得习琳是你妈吧。我告诉你,要没我,你也不会存在。你那个容不得我置喙一句的爸爸,当初恨不得把你打掉,他好和习琳结婚呢。你以为他后来那么对你,只是因为有病,他是真恨你啊。”

顾垣第一次听,像是听别人的故事。他坐在车里驾驶座,点燃了一只烟。

布朗夫人一贯优雅,只有面对儿子才会流露出歇斯底里的一面,“全世界的人加起来都不如我一个人对你好。洒洒热泪谁不会?习琳真帮你了吗?你挨打的时候她拦着了吗?她是给你吃还是给你穿了?当初追我的人哪个不比你爸强,要不是为了你,我何必和他结婚?你知道我一个女人在美国能落脚有多不容易?为了你来美国我差点和布朗离婚。除了我,谁愿意如此为你牺牲?我生育你养育你教育你,习琳做了什么?”

除了儿子,布朗夫人从未为任何人牺牲过,而自己的付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,不是不委屈。

“她有责任为我做什么吗?您又不是去世了。我看您最近病得不轻,脑子都糊涂了,您还是在家好好调理,近期不要见人了。”

顾垣对习琳从无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,习琳于他不过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,人家对他哪怕好一分,都是情分,不是本分,他应该知足。如果这好有三分,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。他只对自己母亲有过不切实际的期望。期望越大,失望越大,自古如此。

挂电话前他又补充了一句,“对了,您还是不要说自己有病,您这么一说,习姨恐怕还要去探病。”

布朗夫人只觉气愤,做人母亲真是不易,外人对孩子好一分,孩子就会铭感五内,而自己对儿子哪怕有九分好一分坏,孩子也永远记着那坏。还是习琳会享受,至今仍不结婚不生孩子。

她极力忍住伤心再次劝诫儿子,“是不是姓富的那个女孩子跟你说我什么了?垣垣,你可以对我有意见,但不要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。她配不上你。”

“您不光高估了您自己,还高估了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