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才解释道:“我方才见悬崖下有些凸起的石块,也只能碰碰运气,或许抓得住……不过还是太大意了,差点掉下去,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。”
说着,徐孟州将他的手摊出来。
昏暗光线下,就见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,每一根手指都磨破了皮,血淋淋的,还沾满污渍,手指都微微颤抖。
显而易见,他就是徒手从下头爬上来的。
先前徐孟州怕盛俨疯了,当真把盛长乐扔下去,想着她掉下去必死无疑,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。
他跳下去之后,将身上匕首插进悬崖石缝里,还下坠了很长一段距离,好不容易才稳住。
随后便借着匕首,和悬崖上许多凸起的岩石,一点一点往上攀爬,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而易举。
他当时挂在悬崖上,背后就是随时会掉下去的万丈深渊,仿佛如履薄冰,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他还是头一次那般聚精会神,每一步都必须做到精准而完美,一不小心就会跌落深渊,万劫不复。
好几次,他脚下踩滑,岩石碎裂,手上也用尽了力气,险些坚持不住。
可听见悬崖上女子伤痛的哭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召唤着他,时刻提醒他不能就这么放弃,她还在等着的。
他咬紧牙关,靠着意志力,终于是爬了上来。
已经是用尽浑身解数,绝处逢生了。
盛长乐听他描述,自然完全相信的。
毕竟换了谁,也不可能有这般冒险跳崖的胆量。
不管过程如何,他做出选择的一瞬间,就足以撼动盛长乐的内心。
她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,眼泪又忍不住簌簌落下,将脑袋埋进他怀里,“你怎么那么傻,如此以身犯险,万一你当真落下去摔死了怎么办!我不值得的……”
徐孟州立即打断,“谁说的!这世上只有你值得。”
盛长乐本来哭得伤心,听他这么说话,想着他还活着,差点就破涕而笑了,真的好想捶他!
直到旁边沈归实在看不下去了,握拳掩唇,轻咳两声,以示提醒。
这两夫妻,在这里你侬我侬,完全把沈归给忽略了,殊不知,沈归可是刚刚找到女儿,却还半点没享受到父女相认的喜悦。
听见咳嗽,盛长乐才意识到旁边站着刚刚找到的亲爹。
她现在有了亲爹,夫君也没死,还为母亲报仇,简直就是好事连连,不应该再哭哭啼啼的。
盛长乐赶忙擦去眼泪,拉着徐孟州来到沈归面前,迫不及待的告诉他,她找到亲爹了,咯,就是沈归!
想到沈归竟然是她爹,盛长乐心里还有些得意。
盛长乐其实很小就听过沈归的名字,听人说他如何大战突厥,救北方万民于水火,成就大周第一神将的美名,成为万民敬仰的大英雄。
前世,她也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沈归一眼,一直把他当成汉族英雄一般敬仰。
她却做梦也没想到,沈归竟然就是她的亲生父亲!
徐孟州刚刚在悬崖下隐约听到几句,不过当时没空去想。
所以听说沈归是盛长乐父亲的时候,略微有些吃惊,扫了沈归一眼,再看看盛长乐。
仔细分辨,还真能看得出一丝父女影子,只不过,盛长乐本来就生得更像她母亲。
至于盛俨,垂目看着地上盖着的尸首,便知道已经死透了。
本来徐孟州是暗示阿东,待他跳崖,让阿东找机会救盛长乐的,没想到最后盛俨死在沈归手中。
生父杀了养父,还真是有些天意弄人。
这悬崖上风太大,又刚刚死了人,黑漆漆的阴森恐怖,一行人准备先撤退,回营地再说其他。
前方有人牵着马引路,盛长乐和徐孟州坐在一匹马上。
娇柔无力的美人,两条胳膊紧紧圈着徐孟州的腰,闭着眼睛,贴在他怀里,一刻也不想松开,好似一松手他就会掉下悬崖似的。
其实盛长乐抱着他,徐孟州都觉得身上很疼,不过,垂目看她今日受惊过度的样子,又不忍心提醒她,只得强忍着。
盛长乐娇糯糯的嗓音,小声唤他,“夫君……”
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回答,“嗯?”
盛长乐不知想到什么,眼眶又湿润了,“我好怕……”
徐孟州轻抚她的背安慰,“这都已经没事了,还有什么好怕的?”
盛长乐眸中泪眼盈盈,抬头看着男人那张俊脸,再三确认他是活着的,只道:“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,那我还不如干脆跳下去陪你算了。”
徐孟州失笑,“你又在哄我?”
“我是说真的!”她没有哄他,当时那一瞬间,真的有那种想法来着。
徐孟州眼中笑意渐浓,捏着她白皙的下巴,暧昧的问,“没我你活不下去了?”
盛长乐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,好像还有几分娇羞,“我不想做寡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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