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节(1 / 2)

问鼎宫阙 荔箫 2315 字 13天前

“可这孩子,循理该是由昭妃抚育的,臣妾唯恐与苓淑女直接走动会惹得昭妃妹妹不快,只好请人代臣妾说项。恰好夏宣仪身边的玉采女与苓淑女交好,臣妾就将此事托给了宣仪。”

“臣妾原也只是问上一问,想苓淑女不答应也无妨,她却当真应了,臣妾欣喜不已。”顺妃说到这儿顿了顿声,带出一声叹息,“可过了些时日,她又反悔了,臣妾虽觉失落,但也只好作罢。”

“未成想,如今竟成了夏宣仪戕害皇嗣?”顺妃侧首,定定地看向苓淑女,“真没想到,本宫让夏宣仪私下代为走动、也不必提及本宫,原是为苓淑女的平安考虑,倒惹出了苓淑女的狼子野心,反咬她一口。”

“可她只是为本宫说项,如何会在意这个孩子在或不在。”

又一顿,她的声音变得冷厉:“苓淑女口口声声说她得不到孩子便要戕害皇嗣,可是觉得本宫暗中谋划,害了你的孩子么?”

这话换一个人,都不敢说得这样咄咄逼人。

但偏是顺妃,偏是一直以来避世的顺妃,不仅可以说,还可令人信服。

夏云姒跪在圣驾前,虽看不到侧后边昭妃与苓淑女的神情,也能从这等安静里辨出她们该是何等的方寸大乱。

压制着心底的快意,她含泪抬起头,望向皇帝:“臣妾适才不敢说,是怕惹得昭妃娘娘与顺妃娘娘生出不睦。目下顺妃娘娘亲口说了,姐夫信不信?”

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当众叫他姐夫。

他原也正为她而松气,听到这声姐夫,一瞬的恍惚。

定住神,他又道:“可那南珠……”

跪在夏云姒侧后的含玉匆忙叩首:“皇上恕罪!娘子赏了奴婢五枚南珠,奴婢想自己与苓淑女到底是旧识,总该贺她有孕之喜,便挑了些自己喜欢的首饰与南珠一并相赠。可南珠贵重,并非奴婢与苓淑女的身份可用,奴婢唯恐给娘子惹事,就没有记档,是奴婢的过失。至于如何到了小桃手里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下去,“就要问苓淑女了。”

三人各不相同的话,串成一个连贯的真相,直逼采苓。

采苓终是彻底乱了阵脚,惶恐地拽住昭妃衣袖:“昭妃娘娘……”

第24章 夺权

夏云姒扭头看向她们, 这角度恰能避开皇帝的视线,她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。

昭妃的目光淡淡从她面上睃过, 未作停留, 从容不迫地转回采苓面上。

采苓到底是怕昭妃的,既想求助, 又怕惹恼昭妃, 不敢妄言。

昭妃抽回被她抓着的手,定定地凝视着她:“本宫还道你是受了委屈, 未成想竟是这般设了个局陷害夏宣仪, 连本宫一并骗进去。既如此,本宫便也救不了你了。”

采苓的脸色随着昭妃平淡的话语一分分更加惨白, 薄唇翕动, 满是恐惧:“娘娘……”

她明白了,昭妃这是不欲管她了。

夏云姒亦瞧得出来, 她必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东西握在昭妃手里, 譬如家人的命。

所以采苓不会说昭妃一句不是。

不过采苓不肯说, 却不妨碍她出言在皇帝心底埋一缕疑影。

夏云姒凝一凝神,满是不解道:“苓淑女为何要害我?”她犹自跪在圣驾前, 逼向采苓的目光却有一股慑人的气势,“在苓淑女有孕之前,我们连面都不曾见过。你有孕之后, 我不仅真心相贺, 还日日为你抄经。说不上对你有恩, 但总归也不曾开罪过你, 你为何要害我?”

语声落定,四下安寂。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采苓,昭妃黛眉轻挑,亦只看着采苓。

顺妃则恰到好处地添了一句:“若是有人指使你,你不妨说个清楚。当下皇上还在,自会为你做主,若过了今日,只怕你再寻不到这样的机会了。”

言下之意,此事过后采苓必定失宠,纵使肚子里的皇嗣还在,皇帝多半也不会肯再见她。

采苓周身剧烈地战栗起来,夏云姒和顺妃与她隔着七八步远都能清晰看到。很快,她连目中的神采都被抽空了,双眸空洞,如同魂魄都被击散。

半晌之后,采苓紧紧地攥了下辈子:“是含玉!”

余光所及之处,夏云姒看到含玉愕然抬头。

“是含玉支使臣妾!”她再次挣扎着下地,这次昭妃没有阻拦,由着她拖着刚安稳下来的虚弱身子膝行到皇帝跟前,“皇上,是含玉……是含玉支使臣妾的!她同臣妾说,说夏宣仪待她不好,日日动辄打骂,想要换个去处。后来臣妾有孕,她就……就给了臣妾一剂药,说这药虽会扰动胎气却不至小产,让臣妾帮她做这一场戏,除掉夏宣仪。”

说着重重磕了个头:“也是因此,她送臣妾南珠而不敢记档。臣妾却没想到,她见事情败露,竟借此反咬臣妾一口,倒显得对夏宣仪忠心可鉴了!”

“你……”含玉惊得有些慌了,不可置信地看着她,“你这是什么话!宣仪待我恩重如山……”

“荒谬。”争执里,低而稳的男声如同鼓槌敲在众人心头,含玉与采苓都立刻闭了口,伏地下拜,不敢再言。

贺玄时并不多理她们,递了个眼色,示意樊应德扶两步外的顺妃起身,自己伸手一搀夏云姒。

夏云姒无声立起,目光微微一扫,便知这场闹剧已很令他不耐。

“宣仪待含玉如何,朕心中有数。”他烦乱地一喟,“不记档的事,含玉罚俸三个月。”

夏云姒骤然松气。她心里无比清楚,不论对采苓还是含玉,他都并无几分在意,一句话就可以发落了,这步棋对含玉而言的惊险比她更多。

好在只是罚俸。

含玉更是松了口气,叩首一拜:“奴婢领旨。”

贺玄时视线微移,触在采苓身上,变得愈发冷厉:“看在孩子的份上,朕姑且留着你的位份。樊应德,传旨禁足,着人好生照顾她的起居,旁人皆不可出入。”

樊应德躬身稳稳应道:“诺。”

“……皇上。”昭妃好似有些被这等旨意惊到,恍惚了一阵才站起身。走向皇帝,她从身形到声音都显得柔柔弱弱的,“毕竟皇嗣要紧,这禁着足,苓淑女恐无法好好安胎。”

夏云姒垂眸,心下冷笑涟涟。

昭妃真是时时都在做戏。明明是那样刻薄的人,却时刻谨记要装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。

只是,眼下实不是她做戏的时候。

皇帝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定:“皇后忌日,你锦华宫倒是‘热闹’。”

昭妃木然闭口,惊得呼吸一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