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家出门带着其余人安排住宿去了。
屋里只剩下千岁爷和那里正家的小姑娘,姚三宝早被打发出去看门了。
雨汽重重,姚三宝倚着墙打了个喷嚏,他太难了。
里正临走时想拉闺女去里屋,可是闺女不肯,就是抱着腿坐在烧着火堆的农家砌的火炉旁,吭都不吭一声。
里正只好请大人们多加担待,原来这小女一生下来就不会哭,渐渐长大,众人才发现她心智不全。
也不说她傻,她什么也都晓得,就是闷,有时候也拐不过弯来。
千岁爷在袖子里摸了半天,最后把手上的暖炉递到她面前:“你怕冷?手捂着上面试试,很暖和。”
小姑娘抬头睁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,眼眸湿润润的只让人疼惜。
千岁爷一下分神,手上就一轻。
暖炉已在她手上。
捂了一会儿,千岁爷试着挪动尊臀,把凳子朝她靠了靠:“你叫善善?”
善善这回都不抬头看他:“我叫枯枯。”
千岁爷问:“什么哭?”
善善盯着他身上的大氅移不开眼。
千岁爷立马二话不说,将身上大氅系开,再披到她身上去。
他身上只剩一身紧束的湖蓝色锦袍。
善善浑身暖暖的,声音也暖洋洋的:“善枯,善善的善,枯枯的枯。”
大氅前面的扣子没系。
千岁爷试探着,修长的手指伸向前,替她扣紧了系带。手指翻动间划过她的衣襟。
离她近了,越发感觉到清香的味道,她头发还有点湿,应是才洗完澡没多久。
屋外忽然传来几声咳嗽,接着是姚三宝敞亮的声音:“老人家回来啦!”。
是里正回来了。
老人家推开门就发现闺女身上手上都多了东西,而那位大人正站在墙角欣赏墙上已经沾满蜘蛛网的钟馗画。
千岁爷夸赞道:“这钟馗栩栩如生,工笔不错,当是大家之作。”
里正想了想,还是没把这画是赶集的时候三文钱买的说出来。
“大人的大氅怎能脱了给小女披呢,这山里冷,大人别冻着了。”
千岁爷道无事。
把里正看向他叫他去善善那把衣服拿来的眼神,只当空气。
里正姓宜,这一村子的人都姓宜。
千岁爷就问,不知小女何名?
其实已经知道,只是再问一遍。
里正回:“我叫她善善,她本名叫善枯。她娘在大槐树底下生的,生下来她娘就去了,槐树阴气重,村里巫医就给她起了个名叫善枯。善是叫她一生心善,遇人也善,枯是叫她身上缠着的槐灵不要再跟着她,跟着她也没好下场。”
里正一回来,姚三宝就问了厨房的位置烧水去了。
善善也被她爹哄着去了里屋,还要她把衣裳和手上的东西还给人家,善善不肯,门帘合上,门滋啦一响,里正只好无奈提醒:“善善,把门关好,锁上起来。”
什么也看不到了,千岁爷的脸色在火光里明昧不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