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慎:“还未。”
“那便去吧,子丰也算是你半个先生了。”
唐慎点点头,又去尚书府。
等到王溱回来,只见唐慎在花厅里老老实实地等他。一见到他进门,唐慎立刻站起来,道:“多谢子丰师兄乡试每场给我送的考篮,景则未曾得本届解元,让师兄失望了。”
王溱脚步一顿,望着唐慎恭恭敬敬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:他这个小师弟,倒是会先发制人。
“一万人中的亚元,难道就不好了?”
唐慎作揖:“师兄当年是解元。”
王溱让管家又上了一杯茶,他没坐在花厅的上座,反而随意地坐在了唐慎身边的椅子上。他忽然道:“古来说,有龙凤呈祥之意。”
唐慎:“?”什么玩意儿?
王溱真心实意地感叹道:“我是解元,小师弟是亚元。包揽前二,正如那龙凤呈祥,咱们师门齐全了。”
唐慎:“……”
你王子丰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!!!
作者有话要说: 小唐郎:谁和你是龙凤啊!
隔壁老王:嗯?我只是说,我与小师弟都是人中龙凤。小师弟想到什么了吗?
第39章
两人在花厅内喝茶, 屋外渐渐飘起了雨。是一场疾来的骤雨, 只听一阵阵雨打芭蕉的清脆声。
王溱静静地品茶, 他就穿着簇新的正红官服,显然是刚回府就来找唐慎了。唐慎悄悄地打量他一眼,知道自己这位师兄虽说……某些方面有点古怪, 为人不可捉摸,行为举止也难以预料,但目前看来, 总归对他并无恶意。
唐慎心里叹了口气:王子丰就是爱怼人了一点, 他担着就是。
唐慎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,就听王溱突然道:“这次乡试第二场, 你选了《周易》五题?”
唐慎愣了愣,坐正了说道:“是。听子丰师兄说, 本届主考官杨大学士喜欢《周易》,我就取巧, 写了《周易》。”
“写得不错。”
唐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:你怎么知道我写得不错。
很快他反应过来,杨大学士与王溱同朝为官,自己是王溱师弟的事情在国子监不是秘密, 或许杨大学士也知道。那么他私底下告诉王溱自己写的文章, 也不是不可能。
刚接受了这个想法,唐慎拿起茶杯,正要再喝一口,就眼睁睁看见王溱从袖口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宣纸。这叠宣纸的顶端有一层薄薄的纸糊痕迹,再看那纸上, 随着王溱翻阅的动作,赫然是一手熟练的馆阁体!
唐慎瞠目结舌,端着茶杯,手放在半空中,喝也不是,放也不是。
卧槽!
王子丰滥用私权到这个份上了!
连他的乡试卷子都偷偷拿过来了啊!!!
这要放后世,岂不是把高考卷子都拿出来看了?
仿佛听到了唐慎的心声,王溱抬起头,看着唐慎震惊的模样,故作诧异地说道:“小师弟该不会不知道,乡试卷子是可以自由调取的吧?”
“啊?”
“为了防止考官不公,出现批阅考卷的缺漏,任何考生在放榜后都可以随意调取自己的考卷。童试卷子放在县衙,保留一年;乡试和会试的考卷放在贡院,保留三年。小师弟竟然不知道?”
唐慎:“……”
他哪里知道这种事啊!
既然考生可以随意调取自己的卷子,那么王溱能拿出他的卷子,看上去好像就不是那么惊悚了。
王溱笑道:“坐过来看吧。”
唐慎犹豫片刻,走到王溱身旁,坐了下来。
花厅里放的椅子是张雕花紫檀罗汉椅,将椅子中央的小茶几往一旁推了推,便能容纳两人并肩而坐。
乡试共有九天,三场各三天,唐慎在里头待着无法洗澡,休息得也不好。能够考完试就耗尽了他的心力,如今有机会看自己写的内容,对他来说不仅有温故之效,也可查漏补缺。
唐慎看着自己第一场写的两篇制艺,如今再看,发现有几句话若是用其他表述,可能更贴合原意,也更惊艳。他看到阅卷官贴在考卷后面的评语,写的是“开段极为精彩,挥洒自如,转折变化,张合有度”。
乡试、会试对阅卷官更折磨人的一点就是,每篇文章,哪怕写的再烂,阅卷官都得贴上批语。批语是统一批发的,除非这篇文章真的太好,让阅卷官忍不住合掌赞叹,心甘情愿地为它亲手写批语,否则大多数批语都是后期贴上去的。
唐慎第一场的卷子,上头的批语就是统一批发版,被人贴上去的。
而第二场的《周易》五篇,却是由人写了一手极为漂亮的王派行书,亲自写上去的。
王溱:“听闻是杨大学士亲手写的。”
杨大学士写的是:『文之大善求愈远而弥存,峻厉之气蓬勃而生,此之所言皆为他人所不能道也。』
唐慎点点头。
杨大学士果然爱惨了《周易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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