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意不好不坏,虽然有另外两家卖凉粉的,但她们做的凉粉味道纯正,份量也足,回头客不少。她们带来的凉粉不多,一个时辰后就卖完了。
两人回去时,没有碰到刘二虎,倒是碰到了王大娘。四人结伴回家。
一进家门,林桐月就觉得气氛不对劲。她家时不时地就气氛不对,但今日感觉比以往都要沉重。
白氏在小声啜泣,林老实在低声呻。吟。
“娘,这是怎么了?”杏月一放下担子就闯进去骂道。
林桐月也跟着跑进屋。
白氏哭了一会儿,抬起头,指着床上的林老实道:“你爹又被宋家打了?”
杏月气得脸色发白,大声骂道:“这个挨千刀的,就看我们家好欺负!”她骂完,又一脸关切地凑上前问林老实:“爹,你伤到哪儿了?重不重?”
林老实慢慢转过头来,林桐月看到他的头上有个鸡蛋大的血包,鼻青脸肿的,看着甚是可怜。
林桐月看他这样,对他的恶感暂时少了不少,也关切地问道:“爹,我去请个郎中来给你瞧瞧吧。”先治伤要紧,宋家的事稍事再说。
不想,她的关切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,林老实看着一屋子的女人,再想想今日的挨打受辱,气不打一处来,他粗着嗓门嚷道:哭哭,就知道哭。除了哭和问屁用没有,他娘的,我要是像别人家有五个儿子,看我今天不打老宋家打得满地打滚。都是这些你们这些个行瘟没用的拖累了我,都给我滚,别烦我。”
林桐月看了林老实一眼,仅有的一些怜悯和关切顿时烟消云散。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。
她什么也没说,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然而,就在这时,就听见院外一阵吵嚷。
有人在外面粗声叫骂:“他娘的,林老实,你个龟孙子,我日你全家,你给我滚出来!”
宋家的人打了林老实还不够,又蛮横地找上门来了。
林老实一听老对头来了,吓得顿时不敢吱声。白氏也是不知所措。她想了一会儿,才颤声说道:“老实,我出去看看,多说些好话应承他们,他们总不至于打我一个女人,你在屋里可千万别出去。”
白氏腿肚子打着颤,硬撑着走出门去。
她临去时又嘱咐姐妹三人,“你们也别出去,我、我去看看。”
说是不让她们出去,林桐月和杏月哪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。
桐月想把荷月关屋里,生怕一会儿冲突起来碰着她了。荷月倒是很乖巧,这次没乱动。她神色严肃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要是平常,林桐月看她这副模样,肯定忍不住想笑。可眼下,她根本没有心情。
“林老实,我就知道你是个缩头乌龟,你以为你不出来就完事了。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家,上你家供桌上骂你。”
话音一落,就听见一声响动,那不堪一击的篱笆门被扒开了。
宋老七领着他的老婆儿子,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。
外面站着闻声来看热闹的乡民。
众人窃窃私语,用担忧、看戏的目光看着白氏母女三人。
今天,这一家人肯定要遭殃了。
☆、第二十五章 大闹
第二十五章大闹
林桐月看着这副场景,不由得紧张得手心冒汗。她真的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。别说是这种群斗,她连单打独斗都没经历过。可是她再紧张也得面对。
林桐月从村民的议论声以及爹娘以前的对话中,知道这就是他们时常提及的宋老七一家人。
宋老七其人,林桐月虽没见过,但早有耳闻。他家一共兄弟七人,光在本村的就有五个。他们兄弟七人分别又生了一串儿子。因为男丁繁盛,宋家人自以为有依仗,走路时腰杆都是硬的。他们时不时地欺负一下左邻右舍,尤其爱欺负林老实这种没儿子的、性格又比较怂的人。
上次争水时,两家闹过一回,不过因为有人拉着,又因为大家急着浇地,就没闹起来。在争水之前,两家也时不时地闹点矛盾,每次都是宋家先撩起来的。
这次的原因是,宋老七家的牛跑到林家的麦地里糟蹋庄稼,单是为这事,以林老实的性格就也就忍了。可是最气人的不是牲口,而是人。当时他找到放牛的宋二狗,宋二狗就是宋老七的儿子,他忍着气让他好好看着牛别让它再跑到麦地里,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,庄稼人谁不把庄稼看得比天还大?要换了一般人,肯定会先道歉,然后好好看着牛。可是宋二狗不是一般人。他是谁?他是宋家人。老子英雄儿好汉,爹混儿子一般也混。况且,从小到大,他一直听到他爹他叔笑话挤兑林老实,他从来都不把林老实放在眼里。
宋二狗听罢林老实的话,不但不道歉,而且白眼一翻,当着林老实的面把牛赶进地里,他自己还在地里打了几个滚。
一边打滚一边叫嚣:“林窝囊,我就是糟蹋麦子了,你能拿我怎么着!”
林老实当时气得不行,这个宋二狗不是小孩子了,他已经十四岁了,十四岁,都可以娶亲了。
林老实扯着他要去找他家大人评理,宋二狗不把林老实放在眼里,没说几句话就先动上了手。林老实怕惹事,也没放开了还手,结果宋家的人闻讯赶来了,不问青红皂白,一起上来围殴林老实。幸亏地里的人拉开了,林老实才得以回家来。但宋老七一家仍不罢休,他们回家抄了家伙,堵上门来骂。
宋老七四十来岁,黑红脸膛,一双牛眼,生得人高大马大,站在一边,恶狠狠地瞪着白氏母女三人,粗声粗气地叫嚷:“林老实呢,叫他出来。没种的东西,啥事都让婆娘顶着。”
他老婆马氏,膀大腰圆,一张马脸,一双三角眼。骂声洪亮,骂辞丰富,句句围绕着下三路骂。杏月做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,听到这些难听的骂词,难堪得不行。
白氏又怕又难堪,可她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前。
“七嫂,孩他爹说了,是你家的牛踩了我家的麦子,你看俺们也没说啥,你们咋又找上门来了。”
马氏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,指着白氏骂道:“我呸,我家的牛踩了麦子咋着了,林老实一个人还能跟一头牛计较?”
杏月帮着白氏争辩:“没人跟一头牛计较,可是你家二狗呢?我爹也没说啥,只是让他好好看着牛,他咋能在地里打滚呢?”
白氏叹气道:“七嫂,你也是种地,麦子可是咱们庄稼人
的命啊。牛踩了也就算了,他怎能还在地里打滚呢。你家二狗十四了不是四岁。我孩子爹被你们打得下不了床,俺们家也没说什么,你们还想怎么着?”
众人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,明摆着理都在林家这儿。可是理亏的人并不觉得理亏。马氏强词夺理道:“十四岁咋了?那也是孩子,你当家的一个大人跟孩子动手就是不对,我家二狗被打坏了,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,老娘给你们没完。”
围观的众人也明白了,原来,这马氏和宋老七是想讹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