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,寒瓜来自大楚,传闻有清热解暑、生津止渴,治愈满闷不舒、胸膈气壅、解酒毒的功效。”莫守谆突然敛了笑,正色十一娘,眼中有期待和希冀,“莫非……”
他眼光灼灼的看着十一娘。
十一娘笑出声,“我带回来的人正是种出寒瓜之人,说不定是咱们大安第一个种出来寒瓜的。”
莫守谆惊喜莫名,仰头大笑,“何止!六国各有主产业,大楚以寒瓜出名,每年只寒瓜一项贩出其他几国,所得银子就有咱们大安几年的赋税多;西夏以琉璃为尊,只靠琉璃樽贩售,就远远把我们甩到了大后方;南诏以火药立于六国不败之地,经济虽比不得大楚和西夏,周边各国却无人敢轻视;北齐与北周地处寒冷之地,北周是咱们大安的附属国,每年从大安得到不少救助物资,自……夙大将军去世后,与狼子野心的北周越走越近,近几年有倾覆大安之像!这两国以夏日放牧、冬日狩猎为生,生活条件很是艰苦……”
莫守谆在说到夙大将军时,微微一顿,目光掠过薛烨,重新开口,“每到冬日,总有北周、北齐人偷入关内,抢食粮夺猎物,大小争执不断,虽没有爆发大战,但局势之紧,已到一触即发之急。”
十一娘心口一紧,知道这是莫守谆在提点薛烨关于如今的局势,唇动了动,在看到薛烨淡定而沉着的神色与眸底点点光芒时,顿住,没有阻止,任莫守谆顺着话题将六国的兵力强弱、物资匮富等分析了一通,直到莫守谆收口,将话题拉回寒瓜上,“咱们若能种出寒瓜,大楚这块经济支柱势必被咱们吃掉一口,到时候……”
大楚的昭和公主是西夏的皇后,而北齐的皇后则是西夏皇后的女儿,也是大楚的嫡亲外孙女,大楚、西夏、北齐三国有这样一重关系在,虽然没联手,情形也不容乐观,毕竟大安现在并没有如夙扶风一样能征善战,谋略胆识都过人的将军……
现在这个微妙的平和局面,如同水沸腾的前一刻,表面一片宁静,只要再加一把火,立刻就能爆炸开来!
当然,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,断了大楚和西夏的经济产业,经济收缩引发的各种问题势必会让大楚皇室乱了阵脚,北周想借北齐之手联合大楚西夏的阴谋就难以为继。
十一娘轻咳了一声,觉着她想多了。
一个国家若能这么简单的被人掐住咽喉经济,那她岂不是靠着脑子能横行无阻了?
薛烨听的很认真,表情是十一娘从未见过的凝重,末了,问了莫守谆一个问题,“大安皇帝还没确定主战主和吗?”
莫守谆微微一顿,笑着摇头,“帝皇的心思……呵呵。”
薛烨点了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
两人又在书房坐了片刻,十一娘与莫守谆说好,等从京城回来的马车一到,就派人来通知他。他这边先在江淮等地按照十一娘所说寻找合适种植寒瓜的沙地。
两人起身道别,还没走出书房,有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,脸色发白,到了书房前礼都忘记行,语无伦次道,“奶奶……呼吸不上来……小少爷……铁青……”
莫守谆一把抓住丫鬟,面色难看,“怎么回事?奶奶怎么了?小少爷怎么了?说清楚!”
丫鬟的眼泪唰唰的流,张着嘴吐不出一句话,莫守谆还要问,十一娘已冷了声音,“你家奶奶在哪儿?”
“库、库房……”丫鬟哭着叫出三个字
叫出三个字。
十一娘率先跑了过去,莫守谆松了丫鬟也跟着奔过去,薛烨想了想跟在后面也一道去了库房。
库房内,罗三姨惊恐的摇着赟哥儿,来回踱步,口中喃喃不听,“赟哥儿,赟哥儿……”
奶娘恐惧的瞪大了眼睛,“不、不管我的事,我什么……都没做……”
“三姨!”
十一娘跑过去,看到罗三姨怀中的赟哥儿已脸色铁青,显然是憋的透不过气了,罗三姨的表情一直停在惊恐的状态,十一娘跑到她身边,她半分未察,抬起的瞳眸都没有焦距。
十一娘心下大惊,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?!
十一娘张口想说什么,不妨鼻间窜进皮草上的细毛,连打两个喷嚏,呼吸都有些难受,电光火石间,十一娘灵光乍现,“三姨,快!快抱赟哥儿出去,小孩子不能呼吸皮草上的细毛!”
罗三姨恍若未觉,十一娘抬手去夺,罗三姨惊恐的抱紧了赟哥儿。
莫守谆出现在十一娘的身后,毫不犹豫的点了罗三姨的穴道,罗三姨身子一软往后倒去,莫守谆一手接了妻子,一手将儿子送到十一娘手里,“带赟哥儿出去。江一,快去找大夫!”
门外有人应了一声。
十一娘没有半分迟疑抱着赟哥儿奔出了库房小院,直到三姨的院子才停下脚步,将赟哥儿放在床上,轻轻顺拍他的脊背,“赟哥儿乖,睁开眼就看看锦表姐……”
吉祥跌跌撞撞的冲进来,“快,大夫!大夫……”
老大夫嗳嗳应着,几乎是被吉祥扯进了屋,看到床上脸色发青呼吸微弱的赟哥儿,面色一变,忙去摸孩子的脉,开了药箱去拿银针。
“火盆撤去,脱了他的衣服。”
“大夫,孩子好像是吸进了皮草上的小细毛……”十一娘在旁边提醒。
老大夫点了点头,脸色严肃,“将孩子提起来,头朝下。”
十一娘忙将赟哥儿脱了衣服倒提起来,老大夫又着吉祥点了蜡烛,将银针引热,摸着孩子脊背处,下了一针。
接连几针下去,片刻,老大夫收了针,让十一娘摇晃赟哥儿的同时捋他的后背,十一娘不敢迟疑,运内力热了手心从屁股到肩膀小心的捋着。
“用点劲儿!”大夫皱眉,从十一娘手中夺过赟哥儿,大掌如刮痧一般唰唰的在孩子后背刮着,只几下孩子后背就红了一条长长的印迹。
连续十几下之后,老大夫大掌猛然扬起,啪一声打在孩子身上,“咳咳……”
两声咳嗽从孩子口中传出,一滩污秽被吐了出来,老大夫低头瞧了一眼,将孩子放回床上,轻轻顺着孩子的后背,长长吁了一口气,“没事了……没事了……”
赟哥儿张开了嘴,嚎啕大哭,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十一娘,哭的很是委屈。
吉祥喜极而泣,拎着裙子就往外面跑,“老爷,奶奶,少爷没事了,少爷没事了……”
隔壁的门霍然大开,莫守谆扶着面色苍白的罗三姨走出来,吉祥忙上去扶着,一边笑一边抹眼泪,“奶奶,少爷没事了!”
罗三姨急急往屋内去,看到床上被十一娘用小棉被包裹起来正踢着闹腾的赟哥儿,精气神儿一下回来了,扑过去抱着赟哥儿哭了起来,娘俩儿的哭声在屋内响彻屋顶。
莫守谆眼中水光闪过,笑了。
莫老太太吓的腿都软了,第一次把儿媳妇狠狠骂了一通,罗三姨又是哭又是笑连说再也不敢了。
怂恿罗三姨将赟哥儿带去库房的奶娘被莫老太太毫不犹豫的辞掉了,让儿子写信从江淮找个好的来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