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1章(1 / 2)

紫阳 风御九秋 2746 字 1个月前

无名答应一声,跟随莫问前往前方城池。

赵国的城池分为大中小三类,面积较大的城池名为郡城,通常是郡府所在的城池。略小一些的是州城,是州官所在的城池。最小的是县城,通常是县衙的所在地。下面那些没有城墙的乡镇就算不得城池了,这处名为罗城的城池是一处不大的县城。

进得城中,莫问自路旁的食铺买了两个包子与无名,带着他前往城中着火的区域。

行走之时莫问发现无名并没有吃那两个包子,便出言问道,“为何不吃?”

“大师父说过,道人走路的时候不能吃东西。”无名答道。

莫问闻言点了点头,走路不吃东西确实是道家规矩,为的是在世人面前保持超然的气度和良好的形象。

“只要心存正道,身拥道法,这些俗旧规矩不守也罢。”莫问摆手说道,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越发感觉刻意遵守那些清规戒律没有必要。

无名饿着肚子走了这么远的路,早已经饥肠辘辘,听得莫问言语立刻打开纸包咬了一口包子,“师父,怎么是肉馅?”

“上清不禁荤腥。”莫问环视左右,街道上行人不多,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也是往城中去的。

“师父,是不是不太好呀?”无名抬头问道。

“你先前吃那鸡蛋也算荤腥,世间万物皆有灵性,动物有,草木亦有,若是执念于不杀生,则连谷米粮食都不能吃了。”莫问随口说道。

听得莫问言语,无名彻底打消了顾虑,大口咬嚼,狼吞虎咽。

若是换在十年前,他或许会责怪无名吃相不雅,但现在他的心态和以前大不相同,吃相雅与不雅虽然可以用心克制,但用心克制也属于造作,倘若无名以后吃的好,吃的饱,自然就不会有这种狼吞虎咽的情况出现。

想起吃相,他不由得想起了百里狂风,当年众人初入山门,百里狂风吃相不雅,有舔碗的习惯,那时还曾遭到古阳子禁食三日的责罚,而今百里狂风早已经不在了,古阳子也离世多年。

“师父,你怎么了?”无名见莫问忽然之间神情落寞,不解的问道。

“师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。”莫问拍了拍无名的后背,转而收回思绪迈步行走。

路过一间布店,莫问停了下来,带着无名进店,由裁缝为无名量了身,付了定金命裁缝为无名缝制一套夹绵道袍。

“师父,我这件袍子还能穿。”无名说道。

“天冷了,没有冬衣怎么行。”莫问自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一件道袍交予裁缝,“按照这个样式缝制,阴阳八卦刺绣的位置不要搞错。”

“放心吧,放心吧,不知道长何时来取?”老裁缝问道。

“明日卯时,请问店家,那城中失火之处是何所在?”莫问问道。

“是个富户的宅院,那人是个汉人,却与胡人勾结。”老裁缝答道。

莫问闻言没有再问,背了包袱带着无名出门向北,古语有云,窥一斑而知全豹,连与胡人有瓜葛的汉人都遭到了汉人的仇视,可见赵国汉胡之争已然进入了激烈的白热化。

穿过两条街,二人见到了着火之处,此时火势已经减弱,不见火只有烟。在着火之处围绕了很多百姓,人数当在数千人,这些人此时群情激昂,或大声谩骂,或高声哭诉。

“师父,里面在做什么?”无名问道。

“貌似在审判那与胡人走的近的富人。”莫问说道,由于围的人太多,他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。

言罢,莫问带着无名离开人群,绕行东方小巷,到得无人处抱起无名,掠上了一处废弃房舍的屋顶。

居高俯视,可以看到被焚烧的院落门前跪了十余人,男女老少都有,衣着光鲜,想必是富户一家。在此之前这些人可能都遭到过殴打,个个鼻青脸肿,连两个十岁左右的孩童也未曾幸免,那些女眷则大多衣衫不整,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被打的最惨,满脸鲜血,牙齿不全。

在那群人周围,还有二十几个手持兵刃的汉人,领头的一人正在高声冲百姓讲话,说的是此人勾结胡人,贿赂官府,欺男霸女,抢占田地等诸多恶行,说到气处不时会动手打那富户一家。

每当他动手殴打富户,人群之中就会传来欢呼之声。

“师父,此人犯错,责罚他自己也就是了,他们为何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?”无名见那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孩童以及白发老妪都在被殴之列,于心不忍。

“你不通相人之术,无法以貌识人,那富户家主并不是奸诈之相,你看他面圆鼻宽,细眼鹤眉,乃仁者相貌。”莫问摇头说道。

“那他们为何说他有那么多的罪行?”无名疑惑的问道。

莫问摇了摇头,抬手指了指西侧人群,示意无名耐心旁观。

在二人来到之前审判已经开始,不多时审判就进入了尾声,公审的最终结果是富户罪孽深重,家中男丁一律斩首,女眷分给穷人为妻妾,家中田地一律分给穷人。

“看明白了吗?”莫问冲眉头紧皱的无名问道。

“看明白了,那些穷人想分他家的地,所以才诬陷他。”无名答道。

“分田地只是那些领头之人煽动百姓收买人心之举,大部分世人存有仇富心理,见不得他人过的比自己好,不管你是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发的家,还是正经经商谋利聚的财都在被仇视之列,平时还见不出所以然,一旦到了乱世,富户最先遭殃。穷苦之人数量众多,只要抓住了他们的仇富心理加以煽动和利用,休说区区一个富户,就是一个王朝都能掀得翻。”莫问说道。

在此之前无名自马老道那里接受的教导都是人性本善,听得莫问这般说虽然知道莫问说的是对的,一时之间却也很难接受。

“王七,你爹年前病故,你家中贫困无法殓他,是我赠银十两与他购买棺木,你都忘了吗?”那富户家主冲身后押解他的一年轻男子喊道。

“假仁假义,快给我闭嘴。”那年轻男子不为所动,上前给了那富户一记嘴巴,打的他再度吐血。

眼见家人都要遭殃,那家主强打精神挣扎起身,冲另外一男子求助,“胡利,你说句公道话,山前的那三亩粟田你种了五年,我可曾收过你一石地租?”

“我是看中了我家婆娘,她偷着送鸡蛋给你,别以为我不知道。”那男子走上前来给了那家主一脚,这一脚踢在了头上,用力颇重,直接将那家主踢的晕死了过去。

“胡利,你可不要血口喷人,花妮每次到我家里都是我见的她,你穿的那件袍子还是我与她的土布,你不救我们也就罢了,怎能落井下石?”一中年妇人似乎是主母,冲那男子尖声喊道。

那男子听得妇人喊叫,快步走近,到得近前抬脚就踢,“我日你个贼婆娘,你还当你是冯夫人吗?”

那妇人旁边的年轻女子当是家女,眼见母亲挨打,纵身扑上护住母亲,与此同时是冲南侧站位靠前的一个敦厚的中年男子喊道,“牛三哥,你一直在我家做工,你说句公道话,我们家何时有胡人来过?”

那中年男子听得女子喊叫,忐忑的环视左右,随后摇了摇头。

那年轻女子见他点头,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,转身冲那领头之人哭道,“苟增全,你看,牛三哥愿为我们作证,求你放过我爹我娘,我随了你还不成吗?”

“我曾经喜欢过你是不假,但我今日出头乃是为了百姓为了公义,你家的田地是一定要分的,你爹勾结胡人,也该杀。”领头之人说到此处转视那中年男子,“牛三,你是不是也与他们狼狈为奸了?”